玩权谋不如搞基建
许是宋青远的疑惑太过明显, 被连提敏锐地察觉到了。
对方侧过头, 压低了声音在宋青远耳边解释道:“浑恪部落虽然算不上强盛, 但那是因为部落里的人大多靠酿酒为生。单要说富裕,浑恪部落在漠北也算出类拔萃的。”
连提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微微的哑意,宋青远有点不太适应地挪了挪身子,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他话里的内容上。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喝过的来自浑恪部落的美酒,心里对于对方靠酿酒致富已经信了大半。
如果是因为钱财,那阿尔布吉说不定还真会对浑恪部落动了心思。
毕竟要想造反,怎么能缺了钱呢?
真是怀璧其罪。宋青远看了一眼面容愁闷的达兰台,难得地生起了几分同情。
看把人家给逼的,都不得不举族搬迁保全自身了。既然如此,搬到新城对达兰台来说,应该算是眼下最明智的办法了。
“只是若决议搬迁,部落里应当会有人阻拦吧?”宋青远猜测。
这样一来能远离阿尔布吉时不时的骚扰,二来还能依靠连提震慑住部落里其他有异心之人。
但对方既然知道搬迁的作用,又怎么可能顺了他们的心意呢?
“这……”达兰台一时有些踌躇。宋青远提出的这个问题也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顾虑。
“不如让我来给你指条路?”宋青远笑着敲了敲桌子。
听到这话的达兰台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赶紧站起身,激动地开口道:“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宋青远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只说是搬迁,百姓定然是不乐意的。”
达兰台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迁到新城不比之前为了水草迁徙,定然会引来百姓的不满。
“但如果你说,搬到新城后酒更容易卖个好价钱,酿酒所剩的那些无用的酒头和酒尾也会有人按寻常酒的价格收购,那百姓的不情愿可能就会少一大半了。”宋青远面露微笑。
“这……”达兰台有点摸不清宋青远的意思。
酒头和酒尾都含有不少的杂质,口感也不好,极少有人会收购。宋青远说这话,怕不是让自己去诓骗百姓吧。
“我会负责此事的。”宋青远摆了摆手。
难道殿下要自己掏钱收购?达兰台不由地劝阻道:“酒头和酒尾并没有什么用处,殿下您用寻常酒的价格来收购它们,怕是要赔上一大笔钱。”
“自然是另有用处的,你大可放心。”宋青远说道。
达兰台闻言,也不再推辞,只喜笑颜开地冲宋青远连连道谢。
若按照宋青远的计划,部落里反对的声音便会小了许多。即使有人想要阻挠,靠酿酒为生的百姓们也不乐意。
他本来就是为了部落里的麻烦而来,现在问题得以顺利解决,他也没有继续呆在王庭的理由。
达兰台本应该起身告辞离去的,但他心里还有几分私心。
踌躇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听闻几日后有学院的选拔考试,不知道我能否……”
宋青远抬眼看向对方,只见他有些尴尬地拂了拂衣袖。
“你想去参观一下?”宋青远笑道。
达兰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自然可以。当天我便派人带着首领参观。”宋青远不甚在意地答应下来。
要是对方愿意提点几句酿酒的方法,他的态度还可以更加热情。只是酿酒的技术是浑恪百姓的立身之本,不能轻易传授,这种事他自己私下想想也就罢了。
送走了喜气洋洋的达兰台后,连提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殿下您要那些无用酒头、酒尾作什么?若是需要酒,王庭中也有不少沽酒的地方。”
“自然是有大用处了。”宋青远露出了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
至于为什么不用市面上的酒?
原因非常简单。现在的酒都是用粮食酿造的,拿来提纯做酒精未免过于浪费了些,而那些无用的头尾则刚刚好。
医用的酒精是有一个固定的浓度的,浓度太高或太低,都会影响酒精消毒杀菌的效果。
具体的方法宋青远还在思考,但即使最终勾兑后的酒精浓度有些偏差,比起现有的消毒手段也还是好过不少的。
在古代,死于伤口感染的人并不算少,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常年处于战争中的时代。
若是能将医用酒精给制造出来,不知道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
几日之后,工匠学校便要正式挂牌招生了。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宋青远这个名义上的校长。
但在学校正式开始选拔考试前,有一个销声匿迹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宋青远面前。
正是前段时间被他安顿在城中,宏德帝的那位便宜儿子。
“七皇子怎么突然想去那边了?”
面前的人白衣金冠,眉眼清朗,与当初为了瞒天过海而扮做小娘子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而对方突然出现在宋青远面前,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而是想求宋青远把他安排到书院中去。
“那书院是专为培养工匠而创办的,以您皇子的身份,恐怕是不太合适。”宋青远不留情面地出言拒绝。
“殿下您不必把我当成什么皇子。”听到这话,对方果然有些急切地为自己辩白道。
“那您也要向我说明其中缘由啊。”宋青远笑着抿了一口茶。
这副模样更是坐实了宋青远那心思深沉的反派形象。
七皇子绷紧了身子,许久才将自己的谋算和盘托出。
他想去工匠学校,还真不是为了学一门糊口的手艺,而是对学院本身感兴趣。
“我觉得这个学院很好,要是南周也有这样的学院,也不怕百姓吃不上饭了。”七皇子低着头,有些沮丧地开口。
这才是他想进学院的真正原因。等他弄清楚了书院的运作模式,将来也能在南周开一个类似的学校。
宋青远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惦记上了一整个学校。
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向后仰了仰身子,倚在靠背上,开口道:“那你可知道,整个南周登记在册的工匠有多少个?”
这句话果然超出了对方的预料。七皇子因为茫然而微微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宋青远,许久才摇了摇头,十分诚实地回答道:“不知。”
“那整个会京城呢?”宋青远继续降低问题难度。
“也不知。”对方又一次摇头。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南周的百姓只要学了些手艺,就能维持生计,而不是仍旧贫困呢?”
宋青远对上七皇子的视线,缓缓勾起嘴角,“如果南周本就不缺工匠呢?”
“我……”七皇子显然是没想这么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答上来。
他的一双手被宽大的衣袖遮着,没人注意。自然不知道他已经紧张得双手冒汗了。
在对上宋青远的目光时,不知为何,他竟然比被校习功课时还要紧张。
即使是在遇到最不苟言笑的朝臣时,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但偏偏面前的人一脸清浅的笑意,给他的压迫感却比谁都深。
宋青远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小孩儿,只不过一个胡作非为的人造成的影响,远比一个庸碌无为的人要多得多。即使是出于善意的决策,若是本不合理,结局也不会好。
漠北是因为工匠稀缺,所以才能办一所工匠学院。但同样的举措若是在南周施行,除了劳民伤财以外,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但比起对方那几个不是贪财就是好色,要么就是热衷于没事找事的哥哥,七皇子还是要更胜一筹的。宋青远在心里叹气。
“想要坐上那个皇位?”宋青远收回了原本漫不经心地语调,坐得端正了些。
七皇子诚实地点了点头,见宋青远面色淡淡,不似赞同之色,不由有些不服气。
他反问道:“又有谁不想呢?”
宋青远没有回答,而是轻笑一声,“为了什么?”
作者其他作品
上一篇:每天都在醋自己[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