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妖
巫妖有些吃惊于他的敏锐:“你的感知很敏锐——也有可能是神圣意志药水的强化,是消耗比较大,过几天就好了。”
萧偃想了一会儿才又道:“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不能随意杀人,前日那个虐猫的内侍,乌云朵应该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但是却没有取他性命。”
巫妖沉默了,过了一会才道:“我很意外,你怎么猜到的?应该也不是不能,只是隐隐能感觉到法则的制约。”
萧偃好奇道:“天道是什么?”
巫妖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是想明白怎么给萧偃解释清楚:“天道其实是你们这个世界所有人信仰的一个共有的规则,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们,普遍相信天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萧偃一怔:“难道你们那边不是?”
巫妖道:“不,我们那边更多的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为尊——但获得力量,需要付出代价,越强大的力量,付出的代价就越多。”所有的种族都在争夺着有限的资源,发展自己的族群,对力量和知识的渴求,是所有人的追求,面对强大的力量,许多人情愿付出代价。
萧偃微微震惊了一下,想了下却忽然笑了:“这句话也不无道理,事实上,我们这里也有人信奉强者为尊,有句俗语,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叹的就是好人无好报。”
巫妖道:“但你们这里的圣贤书,孜孜不倦教化众人,天讨有罪;君子以厚德载物;天有志,恶不义;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一个世界经典的那些书拿来读过,自然便能窥到背后的隐隐天道,更何况他曾是半神之躯,对天道的感应就更为敏感。
萧偃顺着接了下去:“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人为不善者,天报以祸也。”
巫妖道:“对,天道如此,我若是违反天道,又本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之人,极有可能会受到比凡人更严重的天道反噬,我如今魂体未复,暂时不能试试,若是等我的力量恢复更多一些,可以稍微尝试一下。不过你也不必顾虑太多,一个虚弱诅咒,只是让他身体不适,倒霉几日罢了。”
萧偃摇头:“不要为我冒险,我自幼受到的教育,也是人命至重,帝皇慎杀,如你所言,极有可能也是代代真龙天子,冥冥之中,感于天道。”
巫妖:“好。”
萧偃仍不放心,再次叮嘱:“高元灵我心里有数,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能为了我冒险。”
巫妖感受到少年的郑重和严肃,认真许诺:“放心。”
萧偃这才微微放下心来,重新平复了心情,将风干的帖折好放回桌面,心下却暗忖,朕万不能容你有失。
作者有话要说:
1.“君子以厚德载物”(《周易》)
2.“天有志,恶不义”(《墨子·天志上》
3.“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尚书·伊训》)
4.“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人为不善者,天报以祸也。”(《说苑·敬慎》)
第27章 疑忌生
高元灵坐在上头, 垂目俾睨,脸色看不出喜怒。
何常安跪在下边,汗湿重衣, 既是痛的, 也是吓的:“徒儿确实不知皇上是如何离开那水阁的, 徒弟一步未曾离,直到魏家小姐到了水阁边, 奴才亲自带了她进去,才发现皇上不见了……外袍都还在床边搁着。”
“徒儿急忙让人出去找了一圈,却未曾见人, 师父, 师父您一定要相信徒儿……”何常安浑身发着抖, 几乎恐惧得要跪不住。
高元灵淡淡道:“我已问了那在湖边遇到皇上的内侍, 他遇到皇上前后也就一盏茶功夫,只说皇上见了他就说口渴,打发他去取酸梅汤, 然后将那冰酥子就吃了一半儿,可知皇上出来大概和你们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我看你是越发不济事了。”他也不相信皇上无缘无故就能在这么多人伺候下消失。
鹿胎酒是自己命人试过的, 贞洁烈女喝下去也要面红耳赤,皇帝年少, 那等用量服下,岂会只是口渴?定然有人削减了用量,还故意放走了皇帝回宴席上。
答案只有一个, 就是何常安在撒谎。
他生了异心。
高元灵盯着何常安, 眼神像淬了毒,
是投效了太后?还是只是同情皇帝?
皇上看上去似乎懵然不觉, 毕竟年少,遮掩不住脾气,因为自己罚了何常安,拂了皇上面子,故意临个《丧乱帖》来泄愤,若是知情,反而不会如此露痕迹……
太后则注意力一直在孙家两姐妹上,是故作姿态,引自己入彀?
高元灵忽然脸上一笑,起身下去,亲自扶了何常安起身:“紧张什么呢,打你主要是为了在皇上和太后跟前说得过去,你是我亲手教出来,最信任的徒弟,我如何会猜疑你?”
“放心吧,那鹿胎酒,原本我就换掉了,只加了点肉苁蓉,皇上喝了只会补中益气,觉得有些燥热罢了,不妨事的,不过是魏大人位高权重,杂家不好推却,只好做场戏给魏大人看,又怕你在魏小姐跟前掌不住,所以这才没和你说。”
“如今事也办了,只是临了皇上自己走了,那也不是咱们没尽心,魏大人想来也不会太怪罪杂家……嗳,你不知道,你师父我,如今日子也不好过,外面那些大人们,都是读书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顺了这个,又得罪了那个,更何况宫里还有孙太后看着杂家呢,孙太后和外面内阁几位相爷不合,这眼瞅着皇上大了,要大婚了,太后娘娘和外面内阁相爷们不睦,咱们夹在中间,为难啊。”
何常安脸上一怔,高元灵仍然拍了拍他肩膀:“虽然让常安你吃了些皮肉苦,但杂家不会忘了你的,放心,断断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看看今日我说要打你,皇上还护着你,不许我罚你,可知经过这一回,皇上越发信重你了,你啊,好好继续在紫微宫呆着,总有一日,师父说不定还得仰仗你呢。”
何常安脸上放松了些,显然信以为真:“原来如此……难怪,难怪我说皇上怎么好端端能离开,想来是师父您安排了其他人吧,徒儿只想着没办好您交代的事,心里惶恐……”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高元灵脸上仍是笑得慈眉善目:“怕什么,你师父什么时候害过你?如今你也是一宫主管,皇上大了,立刻就要大婚,到时候皇上皇后都信重你,待到皇上亲政了,就是你的好日子到了!大好未来呢!”
何常安脸色不由微微也带了些憧憬:“都是师父深恩……”
高元灵心下冷笑,只又掸了掸他衣袖:“你且下去歇着吧,好好养伤,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你回去让小的们替你上药,虽则有伤,还是得好好伺候皇上,把皇上的心笼络住了,自有你的好处。”
何常安终于心里踏实了,连忙笑道:“伤药我那儿也有,不敢当师父赐药,那徒弟这就先回去了。”
他一瘸一拐慢慢退了出去,高元灵脸上则一直带着那毛骨悚然的笑容。
第二日却是不需上朝,一大早萧偃便去了慈福宫,陪太后用膳。
孙太后一早看到萧偃过去问安,又看工工整整抄写的礼记两章,心下那点不舒服总算好过了些,加上孙雪霄、孙雪珠两姐妹又在,不好说皇上什么,只问萧偃:“今儿身子可好些了?我就说何常安平日里木木呆呆的,欠了些机灵,要不,让吴知书过去伺候你几天。”
吴知书在一旁冷汗都冒了出来,正和昨日皇上说的对上了,但却一言不敢发,毕竟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萧偃倒是拱手让道:“谢母后牵挂,何常安那边不过是责了几板子,明日就能继续当差了,吴知书是母后跟前第一等得用的人,伺候母后最周全不过,儿子不敢用,否则母后没人服侍,慈福宫出个什么纰漏,儿子如何能过意过去?”
孙太后倒也只是随口一提,她平日里生活讲究颇多,吴知书能伺候好她也就是因为能记住她那些讲究的要求,水要几分热,素茶点放几分糖,什么时候吃素,什么时候读经,样样都是有讲究的,若是换人的确又要各种不称心,便也罢了,只挥手叫孙雪霄和孙雪珠上前拜见他:“承恩侯夫人昨夜回去了,我留下两个姑娘在宫里陪我几日,雪霄是时常进宫了,但雪珠这还是第一次吧,雪珠比雪霄小一岁,比皇上大两岁,来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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