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心情放松,凌冽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他见远处的那只琉璃盏里花草茶色泽鲜亮,肚子倒真有几分饿了。他让元宵将他扶到桌边,坐下后凌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
温了整夜的花草茶不见味苦,反而有种甘甜。
凌冽眸色微亮,又在小元宵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再给自己续了一盏。
透明的琉璃盏在中原并不常见,即便是天潢贵胄,也只能在大庆的宫宴中见上一次。小蛮王放下的这只琉璃盏通体透明,还有配套的矮烛和壶架,不仅造型精致,里面所用的花草也分外讨凌冽欢心。
元宵偷偷翻了个白眼:蛮国的黑狐精,果然手段高明!
凌冽不知小管事心思,只被那带着清香的香甜花草茶润得心情舒畅,喝了两盏后,又就着茶用了些元宵准备好的豆沙酥饼。
看着凌冽优雅斯文但速度极快地一口一块饼,小管事骄傲地扬了扬头:凭他什么狐狸,到底还是比不得他知道王爷心意!
今日南境晴空万里,元宵便道:“王爷,待会儿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凌冽好笑,“这回不怕迷路了?”
“……”元宵一噎,“我、我们就在殿阁里面逛逛!”
凌冽左右无事,且外面的天气确实好,那暖洋洋的日光就叫人一看就很想出去,他点点头,让元宵去拿外衫。
见他答应,元宵很高兴,立刻蹬蹬蹬地跑过去拿来他刚才准备好的墨色偃领轻服。
这套衣衫质地轻柔、外观大气,上面青黑二色花纹的圆领低调又不失贵气。元宵蹲下身去帮着凌冽整理衣摆,凌冽自己则对着镜子,拿一条晴山蓝的发带挽了个半髻,将剩下一半长发随意散在脑后。
主仆俩收拾好,便出南屋、往殿阁长廊方向走。
蛮族王室的这处殿阁的设计颇具匠心,除了他们居住的南屋,还有层层叠叠套在一起的三个大院落和一个中央广场。各处房间都以白色大理石雕砌的长廊相连,地板上也都铺着漂亮的菱形花砖。
长廊两侧长满了南境特有的植物:芭蕉、棕榈、南青梅和肉豆蔻,还有许多凌冽也叫不上名的花草树木。
两人走走停停,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在殿阁巡防的勇士。
这些皮肤黝黑、肌肉健硕的汉子见着凌冽,都恭敬肃立,整齐响亮地高呼:“华邑姆!华邑姆!”
凌冽听不懂,但大约从他们呼喊小蛮王的那句“华泰姆”里,猜测这就是“大王”和“王妃”的意思。
除了巡防勇士,殿阁中还穿梭着不少正在劳作的蛮族女子。
她们褪去了昨日盛典上挂满了银饰的蓝染,转而换成了充满了她们蛮族风情的各色筒裙。和中原女子那层层叠叠、端庄稳重的衣衫不同,蛮族女子就连衣衫都大胆得令人侧目——
在第五个穿着对襟筒裙小衫、露出整条手臂的蛮族姑娘经过他们身边时,脸整个红透了的元宵“咳”了一声,忍不住冲凌冽提议道:“……王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筒裙上下分离,上为中原人看来露臂通肩的马褂,下乃一条长布横裹的系带圆筒裙。南境天热,姑娘们穿成这样无可厚非,只她们都喜欢露出一截自己黑瘦的小蛮腰,让凌冽也有些不适。
他点点头,让元宵推他回去。
结果路过中央广场时,却意外听见了一阵鼓掌欢呼声——
蛮族的殿阁与中原皇城不同,蛮国的君民分野不似中原严格,殿阁中央的广场直通着昨夜设宴的草坪,而鹤拓城外的百姓也可穿过黑沼泽和望天树林来到殿阁广场附近。
这会儿广场中央正摆好了一个木头搭成的刑架,几个手持苗刀、头戴红发带的蛮国勇士正在那刑架旁慢腾腾地磨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囚犯跪倒在地上破口大骂,似乎很不服气。
凌冽对蛮族这种在“自家王宫中杀头”的行径有些不解,却也没想多看。
可就在他们快要离开时,他却骤然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线,那声音混杂在几个囚犯高声喝骂的苗语中,听上去发着抖,似乎在求饶。
倒不是北宁王对凌|虐犯人有什么特殊的兴趣,只是这声音,分明是那个在灵虚渡害他坠江的百越国小王子!
“元宵等等。”
“嗯?”元宵顿住脚步,“王爷您想看这个?”
凌冽指了指刑架后、较高杆子上一个披头散发的蛮人,“他好像是……百越国的小王子。”
“就害您落水那混蛋?!”元宵当即调转轮椅,“那必须看!”
他们也没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停在长廊上。
几个骂骂咧咧的百越国俘虏被摁着趴到了准备好的大木桩上,行刑人手起刀落,却并像中原刽子手那样利落地一下将人的颈子斩断,反而划拉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喷洒、正好溅了那小王子满脸。
在京城时,元宵就听过百姓议论:
说,上刑场被杀头时,家里人一定要提前打点好刽子手,叫他将刀磨快些、下手利落些一刀两断,犯人才不会活受罪。若是家中没有打点过,钝刀子砍头只怕要剁七八下,犯人惨痛异常更是饱受折磨。
这边,百越国的俘虏们倒都硬气,但那小王子却明显被这行径吓坏。
他面色僵白、抖如筛糠,没等第二刀下去,他裤管上湿了一大片,淋淋漓漓从高杆上滴落。蛮国围观的百姓哄笑,百越国俘虏脸上也无光,小王子木着眼睛,很快晕了过去。
斩首还在继续,但凌冽已没了兴趣,他拍了拍元宵的手背,“走罢——”
“嗯?王爷不看了?”元宵有些意犹未尽,“这不还没轮到他的嘛?”
“蛮国不会动他的。”
“啊?”
凌冽看了看那个那根高杆:杀鸡儆猴,不过如是。
如今形势不明,百越和蛮国在地缘关系上极近,凌冽不认为蛮国会冒然杀死敌国王子。
“走吧,这里都没太阳了。”
元宵低头看看果然太阳已经挪到了另一条长廊上,他没多想就推着凌冽追着阳光朝前走——
中央广场之外,就是西屋。
这里的屋子前同样有一片开阔的小花园,小花园里没什么植物,倒是有不少绿油油的低矮灌木,灌木之中,横七竖八地堆着不少上等金丝楠木。
在那堆木料中间,露出一颗吸满了阳光、金灿灿的头。
小蛮王鼻尖上挂着汗,满头卷发随意地散落下来,有些黏腻地沾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他浑然忘我,只抱着一只刨子,苦恼而认真地翻一本明显来自中原的线装书。
元宵抿了抿嘴,忍不住小声咕哝道:“……怎会遇到他!”
凌冽没应,远远看小蛮王那郁闷的模样有些想笑——这么大的个子,在外装得高贵冷峻,私下里一双绿眸却盛满疑惑,倒像极了他在北境见过的一些野生小狸奴。
看到凌冽有些上扬的嘴角,元宵恼火极了——这勾人的碧眼狐精!
他蹬蹬两步,想要挪过轮椅带他们家王爷走,结果用力过猛、力气太大,那临时搭成的木轮椅竟在花砖上磨出了很刺耳的“吱呀”一声。
小蛮王被吓到,眯眼抬头,却在灌木丛后看见了眉眼微弯、隐约在笑的凌冽。
“唰”地一声,小蛮王的脸登时红透。
他兴奋地张了张口,但又有些无措,一时脸上换了好几种表情,而后手忙脚乱地似乎想要将自己手中的书藏起来,结果乱中出错、竟一下摸到刨子的刀片上。
“呜——!”
鲜血涌出来,瞬间就将那明显很新的刨子外壳染红,小蛮王摁着自己被划伤的拇指,却还想将身后的一堆工具和书本藏住。
凌冽见他那样,皱了皱眉,最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对元宵道:“去取些药来。”
正在心里咒骂公狐狸精的小管事刚开始还没听见凌冽的话,直到凌冽喊了他大名,然后又重复了一道后,元宵才闷闷地点头去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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