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小蛮王在附近的灌木丛中,找到了几根还算坚硬的枯枝,他利落地从河滩上捡起两块尖石将那些枯枝削尖、做成鱼叉。一跃入水,踩在那阶梯状的河床上,盯着水面、快准狠地刺向那些鳞片薄蓝的鱼。
一击不中,小蛮王嫌自己的金发碍事,变戏法般从腰间摸出块方巾来。
凌冽目力极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在欢迎大典上被顺走的最后一块手帕。
“……”
卷曲的金发被高高捆成了一束马尾,重新拿起了鱼叉的小蛮王、动作明显灵活了许多,手起、鱼叉落,稳稳地就扎上一尾肥美的蓝鳞鱼。
之后,他将那条还在挣扎的鱼摔在河堤上弄弄死,又陆陆续续地捉了些大小不一的鱼蟹贝上来。
小蛮王在野炊一道上颇有心得,少顷就收拾了鱼鳞和脏腑、似模似样地架起了火塘。凌冽本不想就这样坐着一手不伸,但他才一动,还没问出半句“需不需要帮忙”,怀里就被小蛮王塞了一把浅粉色的浆果。
“锅锅先次这个,窝很快就弄好啦。”
那浆果看上去白白嫩嫩的,鹌鹑蛋大小,戳上去绵软软的,吃的时候外皮有些发涩,但里头的肉质很鲜美,沙沙的,有些像软柿子的口感。
凌冽小口小口地吃着,看小蛮王将那几条去鳞的鱼穿在架上翻烤,还从腰间一只五彩绣的小袋子里翻出一罐结晶盐。那蓝鳞鱼比外头的湖鱼肥硕一些,炙烤过后滴答答地落下不少油脂、表皮也焦黄酥脆起来。
鲜嫩的鱼肉飘香,小蛮王将最大最肥美的那条拆下来,细细挑了刺后,才用棕榈叶包好了递给凌冽,“锅锅小心烫——”
凌冽接过来,被清水洗净的青绿叶片上,躺着一条剔了骨的鱼。白嫩的鱼肉散发着腾腾热气,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几乎在瞬间就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神色略有些复杂,下意识地看了还在低头忙碌的小蛮王一眼。
小蛮王却误会地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脸,“锅锅先次,不够还有。”
凌冽垂眸,不打算问了,左不过他们言语不通,他客随主便,彻底甩手当个食客罢。细腻白皙的鱼肉没有被过度烹调,鲜而不腥、肥而不腻,相信即便是宫里的御厨,也会夸赞这样的好手艺。
一条鱼不大不小,刚好够填饱凌冽的肚子。
可小蛮王大约是怕他饿着,又接连不断地给他塞了不少烤小鱼干和烤贝。
八字胡大叔说过,这处瀑布也算是他们蛮族的圣地,大约是素日里人迹罕至的缘故,这里的水产多是凌冽没见过的鲜货:蓝鳞鱼肥硕鲜美、小鱼干酥脆,一粒粒的贝柱松软、糯烂,还有满壳鲜香的汤汁。
凌冽从未吃过这样鲜美的贝类,即便有些撑了,却还是忍不住多吃了些。
不过小蛮王也知道分寸,喜欢吃果子的哥哥要慢慢投喂,不能一气儿惯着吃伤了脾胃,他烤着最难烧熟的一只大红蟹,想着待会儿将最大的蟹钳给哥哥吃。
他靠火塘近,又一直在忙碌,额头和脸颊上都挂满了汗。
塘火烤螃蟹这事最需耐心,稍有不慎就会烧糊了外壳、夹生了里面的嫩肉,小蛮王专心致志地翻弄着,额顶上的汗水却汇聚起来,攀越过他高高的眉棱骨、淌向他的眼睛。
“……唔!”
小蛮王手上忙着,一时不慎、便被自己的汗水糊住了半边眼眸。
凌冽听见他哼哼,抬头刚想问,就看见小蛮王另一边的眼睛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上了一滴要落不落的汗水。小蛮王有些慌乱,求助地看向他,声音带着点儿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锅锅,帮帮……”
他闭着一只眼睛,双手抬着螃蟹,那模样有些滑稽。
凌冽忍笑,正想去袖中摸手帕,却想起来自己的手帕已被眼前这蛮子扎到了头顶。情急之下无法,凌冽只能执起自己宽大青色外衫下、那一截干净的白色袖子,替小蛮王轻轻擦了擦。
“!”
翡翠色的绿眼瞳微微放大了几分,小蛮王险些要捉不住手中明明已经变红的大螃蟹!
中原的布料像中原的人一样:柔软、细腻。
官样的白色丝绢质地极轻,袖口被认真地熏了梅香,凌冽抬手间,那股淡淡的香味便混合着火塘上的鲜香,闯入他的鼻腔中,让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生起了一阵麻痒。
凌冽认认真真地替他擦了脸,全没注意到小蛮王快速起伏的胸膛。
等汗水匀净后,凌冽看了一眼那块扎在小蛮王头顶的手帕,叹了一口气,还是希望小蛮王以后能正经找根发带。
架在塘火上的大螃蟹适时地“辟啵”了一声,成功将小蛮王从那些黏腻的幻想中拽出来,他舔了舔嘴唇,低下头去将蟹钳掰下来,欲盖弥彰地没敢再看凌冽、低头细致地扒肉。
凌冽没将他这瞬间异样的表情放在心上,他往后靠了靠,微微抬手揉肚子——他是真的吃撑了。见小蛮王还想将蟹钳塞给他,他连忙摇头,轻声道:“你吃。”
小蛮王坚持了一会儿,见凌冽确实吃不下,才自己利落地解决了那只大螃蟹。瞧他那猛虎扑食的模样,凌冽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没吃饱?”
“嗯唔?”小蛮王粗糙地一抹嘴,露出梨涡浅浅,“锅锅次饱了,窝就次饱了。”
凌冽看着他那么大高的个子,欲言又止。
“窝真的饱啦!”怕他不信,小蛮王还拍了他那腹肌线分明的肚子一下,“真哒真哒!”
“……”凌冽只看了一眼,就被那性感有力、结实劲瘦的腰晃了眼,他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道:“那便回去吧。”
小蛮王点头,将凌冽抱到水边净了手。
两人临走前,小蛮王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瀑布边某个方向,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锅锅来的不凑巧,以、以前还能吃到金蜜的。”
“金……蜜?”凌冽学着小蛮王的语调,这、说得是中原官话么?
挠了挠头,小蛮王指了指远处的瀑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凌冽才发现原来在那水声淙淙的巨大瀑布北侧,还藏有一小片布满了金沙的滩涂,滩涂中央有一株非常高大的树:树皮呈浅白色、树叶在夏季里竟是浅黄的。
树冠撑开来几乎遮蔽了整个滩涂,银涛激荡起水雾蒙蒙,好似那一株大树都在散发着金芒。
“那是蜜香树,”小蛮王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已经三年多没开花了,窝小时候它每年夏秋两季都会结好次的金蜜果!甜甜的,比世上其他所有果果都好吃!”
这次,凌冽听明白了。
他又看了那处于一片水雾中金灿灿的异树一眼,有些难以想象它结果的模样。
小蛮王似乎真的很想念那“金蜜果”,竟砸吧了两下嘴,盯着那蜜香树的方向细细地又同凌冽说了许多:
说这蜜香树开花的时候是特别漂亮的白色大花,而且花叶不相逢,远远看过去像一株雪树;说着树从前结果较多的时候,整一片滩涂上都会挤满了蛮族的幼童,热热闹闹比过节时还高兴。
……
凌冽听着,忍不住问,“那为何会三年多……?”
小蛮王闷闷地摇摇头,“窝也不知,大巫只告诉窝机缘未至。”
或许因为小蛮王太过渴盼,那委屈而遗憾的眼神让凌冽有些不忍,他伸手轻轻摸了一把小蛮王金灿灿的脑袋,安慰道,“花有重开日,蜜香树也会的。”
“……”小蛮王愣愣的,有些孩子气地追问道:“……真的会么?”
凌冽心里虽没底,但却不忍让那漂亮的翠眸露出伤悲,他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端出了先生们惯用的那套画饼之法,高深莫测道:“嗯,心诚则灵。”
小蛮王其实没听懂,但不知为何,同样的话,大巫来说,他就觉得是在骗人。而凌冽清冷的嗓音絮絮说了,他就觉得是真的、就一定能成。
“那锅锅,窝们俩个拉钩钩,”小蛮王伸出手,眸色虔诚而带着一点渴盼,“以后每个夏秋,窝都要带锅锅一起来看!等蜜香树开花、结果,窝就给锅锅尝尝最好吃的金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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