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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

作者:刑上香 时间:2022-11-03 03:03:17 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顿了顿,却摇了摇头:“并非是此事。”

  知雪道:“还有什么?”

  还有他半睡半醒时,隐约听见随风向卫瓒禀告的低语。

  大房的老爷卫锦程。

  他总觉得卫瓒此次随他来万安寺事有蹊跷。

  他喃喃自语,也不晓得是在同知雪说,还是在同自己说:“前些日子圣上视学,有意要他来清查兵部账目,可他却并没有应,此事最终由大房老爷卫锦程顶上了。”

  “我当时也没当回事,只是这几日从国子学里听闻,此事竟越查越凶险了。”

  “起先只是查出了些兵器银两的贪墨,谁知细查下去,竟少了一批甲胄。”

  大祁不禁刀剑,私藏甲胄却是谋逆罪,饶是整个侯府,也只有嘉佑帝允诺的几套盔甲。

  若只是贪墨倒还罢了,如今一次性少了这许多甲胄……

  嘉佑帝立时震怒。

  不光诸位清查的大臣难做,本是去跟着混功绩的卫锦程也骑虎难下。

  他道:“此事只会越查越凶险,你说好好的,有人藏一批甲胄做什么呢?”

  “除了阴蓄私兵,我实在想不出来。”

  在这万籁俱寂的寺庙,心里想得却是官场利禄、满腹算计。

  他想,圆明和尚说他跟佛无缘,可是说得太对了。

  可他的确想不通。

  这次知雪没回答他。

  倒是照霜问:“此事可会波及到侯府么?”

  沈鸢摇了摇头:“卫瓒没接这差事,倒是无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有种违和的预感,总想将卫瓒的反常,与卫锦程近日的事情联络在一起。

  他目光凝了凝,脑海中又刹那闪过卫瓒那张恣意含笑的面孔。

  片刻后,自嘲似的一笑:“罢了,兴许是我想的多了,侯府之人向来磊落,哪里懂什么阴私。”

  从南征北战、豪情万千的靖安侯,再到恣意潇洒的卫瓒,哪个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兴许只是我心窄,便见谁都觉得脏。”他说着,不自觉攥了攥衣袖。

  他虽憎他傲慢,却也不得不承认。

  卫瓒生于明光里,也合该生于明光里。

  否则怎么引得他如阴沟老鼠般艳羡。

  这几日卫瓒待他越发和蔼了起来。

  可他却是用尽了全力,才克制着没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来。

  唐南星为了卫瓒胡言乱语,他想,自己是没什么朋友的。

  姨母对他好,他想,这却是卫瓒的母亲,他母亲已没了。

  不过是刹那的念头,却总是那样清楚的让他认识到。

  妒如附骨之疽。

  ——卫瓒的仁善,他的悔悟,父母的劝诫,都不能让他成为一个心性平和的好人。

  心里头那一丁点的火苗,就像是在罐子里闷烧着,外头只是有些热,里头却烫的焦黑裂纹、皮开肉绽。

  照霜劝他:“公子,久病之人容易多思多虑,这并非你的过错。

  他不说话,只慢慢道:“我曾听圆成和尚跟我说,妒恨如手持一柄两头剑。”

  “刀刃对着别人,亦对着己身。”

  若卫瓒待他坏一些,厌烦他、嘲弄他,他心里倒好受一些。

  如今卫瓒待他越是好,他却越发别扭难过起来。

  与自己的斗争,有时比与外界的斗争,更为漫长绝望。

  照霜只得轻轻叹了一声。

  其实她有些想劝公子,不若早些搬出去吧,她眼见着沈鸢这些年在侯府呆着,身子是日渐好了,人却一天比一天不快活。

  想来他也是疲了累了的。

  若是能离那小侯爷远远的,兴许还能好一些。

  隔了一会儿。

  却又听沈鸢小声说:“照霜,今晚你记得打探打探,他这见天儿打瞌睡,我总疑心他趁夜里偷偷读书习武——”

  照霜:……

  最近好像不太一样。

  最近公子是越挫越勇了。

 

第12章

  卫瓒坐在这寺庙静室,吸了好几口早春的冷气,耳根还是隐隐有些发热。

  他昔日曾听母亲提起过,沈鸢的母亲是江南有名的美人,父亲在京中亦有“玉郎”之美誉,才生得沈鸢这般好颜色。

  只是他向来不屑一顾。

  可沈鸢往他怀里睡的时候,车正至山路。

  他撩起车帘瞧景的时候,阳光穿过枝丫,在沈鸢的面孔烙上了细碎光斑。

  那时小病秧子就沉甸甸靠在他怀里,让日光激了,睫毛一颤一颤,抱怨似的喊了一声“知雪”。

  他便想,叫卫惊寒不那么好听,叫卫知雪也不是不行。

  回过神来,才晓得荒谬。

  他坐在那揉搓了好一会儿耳根,才定下神来,叫随风来继续禀告。

  便见随风将怀中信与他,道:“这便是大老爷亲写的信笺。”

  他“唔”了一声,一手捉了块点心来吃,一手利落抖开信纸,里头正是卫锦程的字迹。

  前几行皆是讲,如今圣上震怒甲胄失窃一事,做臣子的也惶惶不安,不得不深究,可若是深究,难免牵连众多。

  下头一行画风一转,写的却是,殿下愿意写信前来,臣受宠若惊,若殿下有方可解眼前之困,臣自然乐意效劳。

  再往题头一瞧:安王敬启。

  顿时笑了一声。

  果然,咬钩了。

  前世也是这一出好戏,兵部清查,意外查出甲胄失窃、引得帝王震怒。

  可再往后,没人查出是安王的手笔。

  安王豢养死士、私藏甲胄、日夜为谋夺帝位那一日做准备。

  这差事他是领过的,也做过的。

  却也只追到了一群死士,被他逼得急了,便咬碎了毒药,留给他遍地的尸首。

  如今要指着卫锦程查到安王那去,只怕是天方夜谭。

  但他稍加引诱,却容易得很。

  安王的书信自然也是假的,是卫瓒仿了安王的字迹和印鉴,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哄他说卫大人如今所查之事干系甚大,要在外见面商谈——上辈子这些活儿都是沈鸢干的,如今自己要找人做,还是废了一番力气。

  这话已暗示得很明白,哪怕卫锦程有一丝顾虑卫家,都不会接下来。

  果然无论前世今生,卫锦程对于从龙之功都难以抗拒。

  嘉佑帝再贤明,瞧不上卫锦程这个草包,不愿给他泼天富贵,不愿给他财帛尊荣,那就不如是个昏君逆贼。

  卫锦程一听,果真兴致勃勃回信表忠心,说安王若有驱策,必定遵从。

  约在今日夜里,城外藏甲的老宅相见。

  城内不好行事,他便打着礼佛的名声,也随着小病秧子出城来了。

  他将那信读完了,淡淡笑了一声:“那边儿信笺都处理了么?”

  随风道:“处理了,看着卫锦程烧了的。”

  他将手中的信也在烛火上点燃了。

  纸张在火苗的舔舐中扭曲,却在他眼底生出漆黑彻骨的冷意来。

  他慢慢道:“人已布置好了么?”

  随风低声说:“传讯下去了。”

  他道:“够了。”

  随风低声道:“主子非要亲自去么,静室这里若是空着,隔壁……沈公子难免要怀疑的。”

  “要不我夜里来做个样子?”

  这佛门清净地,静室里只得一张床,夜里不留仆役照顾。

  卫瓒若走了,这静室便空了。

  他们都晓得,那小病秧子就差没把眼珠子挖下来一只,贴在他身上了。

  他却垂眸笑了一声:“不碍事。”

  “他若问了,我也有别的法子。”

  他其实连父亲母亲都能瞒得轻松,唯独沈鸢不行,只怕已早瞧出些端倪来了。

  至于人手不足的事儿,倒也不是大问题。

  他本就打算这事情亲自来做。

  况且……

  家仇母恨。

  他自打重生以来,那一夜又一夜难以合眼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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