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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烈成性[重生]

作者:刑上香 时间:2022-11-03 03:03:17 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重生

  靖安侯府是皇后外戚,他这位小侯爷论理还是皇帝正了八经的侄儿。

  倒是大房那一家,与皇后侯爷皆非一母所生,力气使不到一起,好些事儿都是牟足了劲儿捞好处,有了麻烦却半点不想沾边。

  只是这些话,做母亲的却不好跟儿子直说。

  卫瓒动了动指尖,心里想了许多,嘴上说:“那便让父亲拖着就是了,着急的总不是咱们家。”

  他这话说得精明,倒让侯夫人多瞧了他几眼,道:“你怎么还管起这些事了,真是让棍子给打乖了?。”

  他笑了笑,说:“谁知道呢。”

  年少时总瞧不见眼前这些人与事,总想着报国立功,想着做英雄豪杰。

  只是这回,他已不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的了。

  他只想把记忆里这些人,一个一个留下来。

  侯夫人忙忙碌碌安排人去瞧沈鸢,又吩咐丫头说:“小厨房正煨着参汤,你再热些点心、炖一碗鱼片粥,给折春送去,瞧瞧他病了没有。”

  “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正好趁着没入夜,请大夫来瞧瞧,省得夜半三更,连煎药都要摸着黑,还要平白多受些苦。”

  他撑着下巴慢悠悠地听,等到那侍女拎着食盒准备走的时候,却笑了笑,伸手道:“给我吧。”

  这院儿里的人皆听过他与沈鸢不睦,侍女慎而又慎地瞧了他一眼:“二爷,咱们几个们去就是了……”

  “给他吧,”侯夫人看了儿子一眼,笑了一声,“他难得替他沈哥哥挣了脸面,急着去邀功呢。”

  沈哥哥。

  卫瓒心想,他算是知道他这说话让人发麻的本事是从哪儿来的了。

 

第5章

  两辈子加一起,卫瓒倒还是头一回来沈鸢的松风院。

  年少时交恶。

  他心高气傲,厌烦沈鸢蝇营狗苟、四处钻营,甚至不愿沾他院里的泥。

  那时的厌烦是真,傲慢也是真。

  沈鸢也在高中状元前、便早早就搬了出去,待到两人历经磨难、稍释前嫌时,沈鸢做了沈大人,有了自己的府邸,而这偌大的靖安侯府,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眼下沈鸢正在案前修复那些浸了水的纸页,他便带了汤汤水水进去。

  一样样铺开,参汤、粥水、几样精致微甜的糕点,一纸包糖霜果脯,都是侯夫人小厨房里头出来的。

  小病秧子兴许是想谢他的,但又说不出口,最后出口的话越发阴阳怪气:“沈鸢这点汤汤水水的,也不知有多金贵,竟惊动了小侯爷的大驾。”

  他便笑着说:“确实珍贵,你拿的那碗便是一碗蛇肉羹。”

  这小病秧子最怕蛇,吓了一跳,手也顿时僵住。

  抬眸细细去打量他的神色,半晌,抿唇嘀咕了一声:“幼稚。”

  忽而觉得不对,拧起眉说:“你打哪知道我怕蛇的?”

  卫瓒说:“忘了,兴许是听人说的,你若怕了就别吃。”

  说着便凑近了沈鸢,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慢悠悠道:“你是没瞧见,这一锅炖了两条七环五花大蛇,红的红、黑的黑。在锅里边熬边扭,都打成络子了,好不漂亮。”

  饶是知道他是唬人的,也禁不住这般绘声绘色吓唬。

  直说的小病秧子脸色发青,瞳孔发震。

  险些将那勺子扔了去。

  他直起身来,神定气闲,说:“你也别怕,横竖都熬成粥了,也不能再咬你一口。”

  沈鸢却脸青了半晌,又说:“端过来吧。”

  垂眸竟透出一丝委屈来。

  只要是侯夫人送的,小病秧子怎么也舍不得扔。

  粥米在灯火下晶莹如玉,掺了好些肉糜,沈鸢拿勺子拨了又拨,挣扎用舌尖儿舔了舔,尝了一口,吃出是鲜甜的鱼肉来。

  伸出一点舌尖儿、像小猫似的。

  卫瓒不知怎的,心尖儿猛的一跳,像是叫什么勾了一下。

  说不出是不是解气。

  灯火下,沈鸢愁云惨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如释重负,小舒一口气。

  再抬头瞪他。

  他负手而立,假作看他屋里的摆设,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嘴角翘了起来。

  沈鸢的院里陈设不多,这回来了,却见这院里不甚精致,却疏朗开阔,隐有药香经久不散。

  这小病秧子体弱不敢乱熏香,却总有这淡淡的气息,嗅起来惹人惫懒困倦。

  窗下桌案宽大,两侧黄花梨的架格上不见摆设,只堆满了书册,底下一层是经史子集,再上头的,全是一册又一册的兵书。

  他指尖儿抚过书脊,说:“你这里的书都读过?”

  沈鸢舀着粥,嘀咕说:“勤能补拙,不似小侯爷天生将才,自然要多读些。”

  他说:“沈鸢,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沈鸢说:“你刚还唬我是蛇肉羹呢。”

  他便笑一声,说:“那扯平了吧,这些书我能碰么?”

  沈鸢没想到,他这人近来油盐不进的,做事也不大按常理出牌,半晌憋气道:“想看就看吧,不许带出去。”

  只有汤匙与碗壁轻轻碰撞了一声。

  他便随手取下一册,瞧见是纸页泛黄,读旧了、卷了边儿的,用手指捋都捋不平,甚至沾染了沈鸢身上丝丝缕缕的药香。

  可见他读了多少次。

  他念了念书名,却是一卷《战时方》。

  他颇有些惊讶:“……这册兵书不是失传许久了吗?”

  “我听闻著书人谋逆,前朝便将这书倾数毁了,怎的你这倒还有一本?”

  兴许是难得有人同他讨论兵书,小病秧子竟话里没带刺,只轻声道:“是父亲留下来的。”

  他想起来了,沈鸢搬进他家里的时候,排场简陋、财帛甚少,只拉了足足三车书籍,他还坐在墙头瞧热闹。

  那时想,这可不是搬来了个小书呆子。

  谁知这一册一册皆是兵书。

  他瞧着那一册一册陈旧堆积的书籍道:“那这些都是……”

  沈鸢道:“都是。”

  沈鸢垂眸淡淡道:“我父亲便钦佩靖安侯,总嗟叹自己并非将才,便盼我从军杀敌,守天下太平。于是搜罗天下兵书,日日教我习武、授我带兵之道,如今虽用不上了,亦不敢舍。”

  说这话时,沈鸢盯着自己瘦而苍白的手腕,露出一丝嘲讽似的笑意:“你若要笑,便只管笑吧。”

  他挑了挑眉,说:“笑你什么?”

  沈鸢的笑意渐渐褪了,不曾说话。

  他却也没继续问,又瞧了瞧他桌上湿漉漉的纸张,依稀能瞧出阵图的模样,说:“这些是你画的?”

  沈鸢明显声音少了许多冷意,半晌轻声说:“这些原本也是父亲照着兵书,加以自己行军的理解、整理下来的,好些都是只有阵书没有阵图,只是从前遗失了,我便依着记忆描摹出来……”

  他说:“那怎么跑到卫三他们手里了。”

  沈鸢冷哼一声:“上回让你按在墙上时,落在地上了,他们趁乱拾了去,后来险些没找回来。”

  他咳嗽了一声,摸了摸鼻子。

  他凝神去瞧,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撒星阵,却月阵。

  他依着自己行军打仗的经验,也不得不称赞一声:“画得很好。”

  沈鸢却没了动静。

  他这时候蓦地笑了,说:“怎么?夸你的时候,倒不反驳我了?”

  沈鸢道:“谁不喜欢被戴高帽?”

  他道:“我这可不是戴你高帽。”

  这样多的阵图,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量。而沈鸢眼下所在的文昌堂,与他所在的昭明堂不同,并不教习兵法阵图,沈鸢一边要考书院里的头名,一边又要将这些兵书一一翻阅,还要将这些阵图逐张绘出。

  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功夫。

  他甚至仿佛能瞧见,小病秧子挽起衣袖、循着父亲的笔记,在灯火摇曳下,一笔一笔勾勒描摹的模样。

  手腕清瘦,眉眼却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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