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他不干了
鹿予安以为血缘是连接他们的纽带,他的爸爸和哥哥理所应当的想他爱着他们一样的爱他,但是他却不知道没有陪伴的血缘什么都不算。
他以为他小时候错过的都将会得到,后来他才发觉。大家都在往前走,守在原地的只有自己。
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房间,已经被改成鹿与宁的画室,因为影响采光,窗前的榆树已经被砍掉。再也找不到记忆中一次次痕迹。
所以一切都早有预示,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在渴望鹿家父子,鹿予安想到这两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一些厌倦。
他们厌恶他,就让他们厌恶好了。他不在意。
这一次,他不再为他们而活。
直到一阵阵风吹在鹿予安脸颊上,鹿予安摸了摸泛红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喉咙也疼的难受,试图发声的嗓子都像是刀割一般。
应该是发烧了。
他撑起身体,从床边书桌的抽屉里翻了翻,果然抽屉里还有些药片。
药片颜色各不相同,但是都是吃剩下的,翘起的锡纸包装上甚至看不清生产日期。
鹿予安看也没看,随意拿起书桌上玻璃杯,用小半杯不知什么时候剩下的凉水,一股脑的将药片吃下去。
药片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冰凉的水确实缓解他灼痛的喉咙。
每年换季的时候鹿予安身体都要发烧,那些人是不会管他死活的,他靠自己硬生生的熬过去,好在这种发烧一般来得快,走的也快,一两天就会好。
他记忆中唯一一次去医院,是有次发烧后被李方嘉打了一顿,病的特别重,邻居李老头把迷迷糊糊的他送到社区小诊所,医生开了一些药,吃了药才慢慢好起来。
他后来为了报答老头子,就把附近砸老头的院子的小混混揍了一顿。
李老头孤苦伶仃嘴硬心软,是个水平不太行的画家,自己也过得紧巴巴的,从那以后总是时不时偷偷把他叫到自己家,给他一些在小孩间称得上不错的零食,拿一些当着宝贝的画谱给他看,甚至还让他拿着毛笔去画。
渐渐的他也能上手了。
那段时间称得上是他少数过得不错的日子,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决定,他会给李老头养老。
毕竟以老头子画画的水平,靠卖画,只能被饿死。附近的卖画材的老板总是把老头子的水墨画价格压得特别低。
可惜他回鹿家的几个月前,老头子过世了。
他记性不错,老头子带他去过一次诊所,他就记住那些药的包装,后来生病的时候就会去买那些药。
这些病对不对症,他不在乎,大部分常见病的药来回就是这些。只要没有死,总会好的。
被老头子发现这件事后,气得吹胡子瞪眼,总骂他少爷命,又爱生病又不会照顾自己。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的,可是因为他小时候被照顾的很好。以至于哪怕在长达十多年都没有任何人会照顾他,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就连生病都是后知后觉。
他从窗边书桌左边抽屉翻了翻,抽屉里大多还是各种画稿,其实除了李老头教过他画画以外,妈妈也教过他。
他记得小时候,每当妈妈在画室画画时,他就会踮起脚趴在妈妈旁边的桌案上,安静辨认着赭石、朱砂、群绿、螺紫那些妈妈教过他的颜料。有时妈妈发现了他,就会一手执画笔,一手温柔揽他入怀,指着泼彩水墨画重彩的一角柔声教导:“我的安安,看这,这是翠蓝,记住,靛水二色分深浅,翠蓝、水蓝从中出。”而他则会咯咯笑着,埋入妈妈的臂弯里害羞:“知道啦。”
他也记得仲夏闷热的夜晚,他趴在老头子小院的石桌上描着画谱,阵阵蝉鸣中,老头子满头大汗的坐在藤椅上挥着破旧的蒲扇,嘴里骂着少爷命,认命给他扇来掺着栀香的缕缕清风。
老头子说过,画布虽小,承载的却是画者眼中的世界,每一笔水墨,都是画者情感的表达。李老头教他丹青的第一课,就让他去辨别画中的各种情绪。透过宣纸,别人能看到画者心中的世界,所以画者内心永远不孤独。而他希望鹿予安永远不孤独。
前世哪怕他最后的那段时间,也认真听着老头子的话,没有停止过画画,所以直到最后,他也并不孤独。
他会水墨丹青这件事,他从未刻意瞒着鹿正青和鹿望北,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在意,只是把这个当做他想要和鹿与宁一较长短的小伎俩。
他确实很想和鹿与宁一较长短,但唯独画画不是。
“咚咚咚——”敲门声不过两三声,房门就被人外面推开,仿佛一开始的敲门只是为了告知,并不是征求里面的人准许。
来的那个人确实也不需要。
鹿正青满脸疲惫推门而入,他眼下泛着青黑,身上穿着昨天的衬衣满是褶皱。
他难得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显而易见昨夜大概折腾到很晚。
但可是这样,他还是第一时间来找鹿予安。若是以前的鹿予安只会受宠若惊,毕竟他知道鹿正青很忙。
鹿予安成长的过程中,是没有什么和这种威严的男性长辈相处经验的。在和这样的男性长辈接触时,一开始他甚至局促的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他的养父是个无可救药的瘾君子酒鬼,每次回家,总是伴随着难闻的劣质酒味和养母王茹茹痛苦啜泣。
而鹿正青完美的契合他对父亲两个字所有的想象。
若是从前的鹿予安,肯定会心疼鹿正青的情况,而现在的他只是懒懒的靠在书桌上,将画稿推到书桌的另一边,随意将药片丢回道抽屉里。
“哐当”一声抽屉被合上。
他才平静的抬起眼眸看着鹿正青,嗓音沙哑反问:“有事?”
重生一次,鹿予安明白能让鹿正青这么匆忙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只有鹿与宁。鹿正青是完美的父亲,但只不过不是他的。
被反问的鹿正青一愣,他看着眼前昨天才见过的二儿子,少年的脸颊因为睡得很久有些泛红,总是是翘起的头发,因为刚刚睡醒的睡觉的关系服帖垂在眼眸处,遮住了眉心的刀疤,甚至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不说,就像是收敛爪牙的野兽,竟然有一丝乖巧,可是这种乖巧中却有着疏离,少年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竟然感觉有些陌生,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对,可是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鹿正青很快将这些荒谬的感觉抛诸脑后,掩去眼中的疲惫,想起自己的目的,犀利的双眼落在鹿予安身上,看清他每一丝神情的变化:“昨晚小宁哮喘突发,哮喘发病可大可小,哮喘药对病人很重要,还好昨天运气好李姨提前回来,要不然——”
他轻声叹息一声,目光却始终牢牢盯在鹿予安身上。
鹿正青这么一说,鹿予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什么事。
前世这个时候,他因为和学校的实习老师在后山打架,被鹿与宁发现叫了学校其他老师来,结果事情闹大了,鹿正青一气之下让他请假在家认识自己的错误。
昨夜别墅里的佣人放假,家里只有他和鹿与宁两个。他们两个向来是没有什么话,一回家就各自回到自己房间,他身体不舒服,早早休息了,可万万没想到,鹿与宁哮喘突发,身边的哮喘药也找不到。
要不是佣人李姨提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睡得很熟。
直到第二天,才知道鹿与宁是在他门口昏倒的——鹿与宁向他求救了,整整趴在他门口敲了一分钟,他却没有开门。
在其他人眼里无疑是他差点害死鹿与宁。
可是他确实没有听见。他右耳听力已经接近没有,这件事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左耳听力完好生活没有问题,所以也没有人发现。
但他几年前有很严重的偏头痛,后来他发现左侧睡可以缓解失眠,因为只要他左侧睡,他就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加上他昨天有些发烧。甚至连后面鹿正青赶回家,家里兵荒马乱都没有将他吵醒。
上一世发生这件事后,他干巴巴的向鹿正青解释,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知道自己的理由很不可信,毕竟他对鹿与宁早有敌意,而且自己这次被学校赶回家也算是鹿与宁捅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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