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汪大柱本便觉着今日的官兵有些奇怪,平日在这江州地界,官差遇到姚家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像今日这般油盐不进,凶神恶煞的。他直觉这些兵爷惹不起,怕招惹了杀身之祸,又想着锦瑟在府中虽是面上得宠,可毕竟没了亲人,真若出了事老太太和夫人也未必会为其撑腰,便往后退不愿为锦瑟拼命,和这些官兵正面冲突。
如今被柳嬷嬷一喝,他不觉心头一凛,只觉柳嬷嬷说的是,姚锦瑟是堂堂正正的姚府姑娘,就冲着这点他便不能不护着。姚锦瑟出了事,他一家便得跟着陪葬。
想明白这一层,又见自家姑娘吓得躲在柳嬷嬷身后,摇摇yù坠,汪大柱便忙沉喝一声,“兵爷何意?!欺我姚府无人吗!兄弟们,护好四小姐,今儿任谁也甭想靠近四小姐一步!”
他喝罢,带出来的那五个护院才冲了过来,官兵头目却是不屑地抿唇,其他兵勇也瞬时拔出了明晃晃的刀剑来,登时场面便剑拔弩张了起来。
却与此时,只听船屋东面的窗户下分明传来一声撞击和溅水声,柳嬷嬷面色一变,不觉扭头飞快地瞥了半掩的窗户一眼。那兵勇头目锐目盯了柳嬷嬷一眼,将她神qíng瞧在眼中,双眼一眯便直盯那半掩的窗户,迎着阳光却正见那窗棂上波光粼粼,竟是沾染着一层水光。他当即面色就是一变,飞步往窗前靠,沉声道:“上!”
一众兵勇便也跟着抽出刀剑直bī那窗口处,杀机扑面而来吓得蒹葭几人连声尖叫,汪大柱见此,忙趁机吩咐着姚府护院们护着几人移出屋子,匆匆退到了甲板处。
而屋中,兵勇头目到了窗前,眯了眯眼,身子骤然bào起,一跃踹开窗户,翻身在窗棂上蹲下手中锐利的长剑挽起寒光便往下刺,几乎同时,自窗口五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兵勇头目一剑刺空,凝眸望去,却见船边儿的水面上露出一人来,望去却非他要寻之人,而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姑娘。
那姑娘带着帷帽,轻纱拂面,身上已湿透显在水中呆了极久,背上还挂着一个空掉的竹篓,似极为吃惊,正一手捂着嘴一脸惊惶地瞪着他。
“是个游娘子。”身后传来同伴的声音,那兵勇头领又扫了眼舱房,见八仙桌上摊着珠花绢帕等物,这才又仔细查探了下水面跃下了窗棂。
恰于此时,前往搜查水下和其它舱房的兵勇也已过来,皆一无所获,便有一瘦高兵勇蹙眉道:“许是属下瞧错了,人上了旁边的船也未可知。”
“走!”兵勇头领面色yīn沉喝了一声,大步往外走,到了甲板上自柳嬷嬷等人身边经过,却又猛然顿住脚步,虎目骤然盯向周身上下都蒙得严严实实的姚府四小姐。
他目光一眯竟是突然出手,剑光飞闪,伴着咔嚓一声响,众人只见那姚四小姐头上戴着的帷帽竹制帽檐被一劈两半,四裂开来自她头顶飞落,纱幔拂过面颊,飘落地上,登时一张绝丽的小脸便bào露在了日光之下,再无一丝遮掩。
冬日明媚的阳光猛然照在锦瑟面容之上,她似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到了,微微张着花瓣般的红唇,接着才惊声低呼一下,抬手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抓起去遮面容,身子更是往后一避扑到了后头丫鬟的肩头上,那丫鬟便忙低头劝着。
柳嬷嬷见此惊呼一声已冲将上去对着那头领拳打脚踢,恨声道:“放肆,对我们姑娘如此无礼,休想就这般离开!”
那头领瞧见了锦瑟模样,心中失望,已确定了所寻之人没在这船上,当即将铁臂一甩便将柳嬷嬷推开,也不管其他带着一众人大步而去。
汪大柱扶了下,柳嬷嬷方没跌倒在地,她站起身来惊魂未定地骂了两句,这才在白芷的劝解下和几个丫鬟一并簇拥着锦瑟又回了舱房。待门关上,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锦瑟忙道:“快将白鹤拉上来。”
白芷和蒹葭闻言忙奔向窗口,探身去瞧,白鹤浮在水面上,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成了青紫色。几人慌忙地将她拉上来,用锦被裹住,锦瑟瞧着白鹤缓过劲儿来,这才放了心,瞥了眼坐在八仙桌旁悠哉游哉吃茶的完颜宗泽抿了抿唇,窝了一肚子火气。
外头响起敲门声,接着便响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姑娘,船马上就要开了,好些人家都在下船。今儿出了这般事,莫不若姑娘也先回府中,来日再禀了老太太到寺里上香可好?”
锦瑟辨声,却是依弦院的粗使婆子刘妈妈。今日出了这等事,众人都心神不宁,柳嬷嬷听了分明也又所意动,瞧向锦瑟的目光带着几分恳切。锦瑟这次到灵音寺进香本便是有目的的,此刻怎肯掉头,更何况如今完颜宗泽可还赖在这里呢,瞧着他那模样竟是没有走的意思。
这会子当着完颜宗泽的面儿锦瑟也不好和柳嬷嬷等人多说什么,故而她只走向冬雪,小声劝道:“姑娘,这会子若然回去,只怕府中真会起了流言,倒不好辟谣了。”
柳嬷嬷闻言蹙眉,想想果真如此,府上人都知姑娘出来上香了,这若又匆匆回去,这船上遭遇官兵搜查一事再一传,难免那不知分寸又喜欢嚼舌的胡乱猜测传些难听的疯言疯语来,倒是这会子照旧去了寺中,反倒能压下此事。
冬雪自点头称是,柳嬷嬷便冲外头道:“姑娘说了,这点事当不得什么,出趟门不容易,再来寺中又早安排妥帖了,不好再劳烦四夫人一次,便按原行程前往灵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