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跟随在杨松之身边的一名大将怒喝着,然而此刻却无人肯听令,文士站在杨松之身后见杨松之面色复杂只看着这哄闹的一幕也不出声,不由担忧地道:“皇上,这样会动摇军心的,微臣建议将这些蛊惑人心之物尽皆烧毁,谁敢私藏立斩不赦!”
他言罢,杨松之却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般,神qíng凝然不动地又默默瞧了眼那些捧着信热泪满眶的兵勇们,他竟蓦然转身,一言不发地下了城楼。他上得马上,才有一名小兵匆匆自城楼上追了下来,手捧一封烫金信封呈上。
杨松之接过却见信封上的字正是姐姐平乐所写,他睫羽轻颤,默然接过收入怀中,却并不扬鞭,只盯着马前跪着的小兵,道:“你可想家?”
小兵一愣,咬了咬牙,到底说了实话,道:“俺离家时俺爹刚给俺娶了一房媳妇,俺娘早逝,俺爹年迈,俺家只俺这一根独苗,俺不怕媳妇改嫁,她就算跟了别的汉子,俺也不怪她,就只怕俺爹养俺一场,老后却无人送终……”
杨松之闻言面部线条愈加凌冽,小兵惊出一声冷汗,正懊悔说了实话,也许就要小命不保,却闻头顶传来一道轻浅却沉肃的声音。
“你放心,我不会叫他老人家无儿送终的。”
小兵恍若梦中,待回过神时,杨松之早已策马远去。
是日夜,位于两座军营间的一处山顶,山风清凉,朗月明照,锦瑟耳听山道间传来依稀的马蹄声,不禁快行两步翘首而望,随着蹄声清亮夜色下显现出一骑孤绝的身影来,见杨松之竟只身前来,未带半个随从,锦瑟心一触。而站在她身后的完颜宗泽已是轻嗤一声,yīn腔怪调地道:“单枪匹马,他可真信得过你啊。”
见他吃味,锦瑟收回目光好笑地微微摇头,这片刻功夫杨松之已到了近前,他勒马望了眼不远处静静侍立的一队骑兵,这才将目光落于锦瑟身上。未言,倒是和锦瑟并肩而立的完颜宗泽抱胸勾唇道:“杨兄,久违了,没想到杨兄如今做了皇帝,行事竟还如此洒脱不羁,单枪赴会,实令本王吃惊不已。”
杨松之这才转眸淡扫完颜宗泽,自然听出了他口气中的酸意和讥讽来,他却只淡然一笑,目光重落于锦瑟面上,道:“南锦的皇帝没来,今日来的只是她的杨大哥。”
完颜宗泽听他如是说,目光一眯,几yù再言却被锦瑟扯下了衣袖瞪了一眼,他这才转而露出温柔地几yù溺毙人的笑容来,替锦瑟拢了拢披风,道:“有什么话快些说完,山顶风大,倘使着凉了,为夫可没法向儿子们jiāo待,为夫去那边等着你。”
儿子才半岁,需要jiāo待什么,锦瑟闻言险些没翻个白眼,暗笑这男人越来越小气,感受到杨松之的目光只觉一阵尴尬,忙推了下完颜宗泽,待他走开才冲杨松之歉意一笑,道:“杨大哥今日能来我很高兴。”
杨松之翻身下马,瞧着锦瑟亦回以一笑却未说话。他接到的那封信确是平乐郡主所写,信中姐姐并未规劝他任何事,只简单地将她和李冠言已大婚的消息告之,令他勿以她为念。而信中还夹着一纸素笺,却是锦瑟夫妻约他今夜子时此处一见的邀函。
两人并肩而立,遥望远山近树,半响杨松之才道:“你是要劝我归降燕国吧……”
锦瑟却扬眉而笑,道:“我听闻杨大哥今日并没阻止兵勇们找寻家中信件,杨大哥心中自有决断,又何需我相劝?”
其实自燕国立足稳定后,南锦政权便注定是历史长河中的瞬杀烟花,长久不了。完颜宗泽在闵人的帮助下驱南锦大军退入关中,依杨松之之能,怎会瞧不出南锦气数已尽,再抵抗也不过是平白多死些无辜兵士罢了,更何况当此时机,南锦大败,军心又被锦瑟这四面楚歌一击捣毁,此刻他若同意议和,尚能保全妻儿xing命,若是不议和便只会拖着万千无辜生灵累了家小一同陪葬罢了,他唯今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可走……
杨松之和锦瑟对视,见她清亮的眸子满是愉悦和慧黠盈盈若水地盯着自己,唇角便也落了清浅笑意,复又收敛,沉声道:“其一,我关中将士归降后将不接受任何整编,直接驱散回乡,永不服役。其二,他们归乡后燕国朝廷不得追究他们今日之罪,亦不可区别对待。其三,将士归乡倘使家中遭难,田产皆失,官府需为他们分良田两亩以为糊口。其四,宁沽之地原是疆毕王之番地,我大军归降之后,朝廷需保有他此封号,和在此地原有的权利和地位。”
锦瑟静默地听杨松之说着,见他半响再不言语,这才挑眉,道:“杨大哥提出四条要求,却没一条是关乎自己的,杨大哥这是要做那舍己一人,成全千万的大英雄吗?”
杨松之却自嘲一笑,“败兵之将,何来英雄?即便军心不乱,这场仗也是胜败早分,我又何必拖着那些将士们于我陪葬呢。”
锦瑟见他眉梢眼角终是显露了几分黯然落魄来,张了张嘴却吐不出话来,到底一叹,道:“杨大哥放心,朝廷既然招安便不会为难关中的将士们,做那失信于民之举,如今遭逢大乱,朝廷别的没有,荒废的土地却是不少,正少人去播种耕耘。至于疆毕王,他治理这一方土地多年,此处自成一体,民风民俗和中原颇不相同,相信此地的百姓们也都更愿接受他的治理,有疆毕王替朝廷镇守此地,皇上想来也是没什么放心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