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柳嬷嬷到时,院子里已被四下火把照的亮若白昼,到底是有规矩的人家,除了一开始惊慌喧嚣了一阵,此刻院中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各司其职,虽瞧着气氛紧张,可却不显慌乱。两个管事嬷嬷huáng嬷嬷和赵嬷嬷,一个在屋中守着,一个却站在院中指挥忙碌的下人们。
小丫鬟向赵嬷嬷说明了柳嬷嬷的来意,赵嬷嬷便忙迎了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们姑娘记挂着。”也来不及多做寒暄,她已瞧向了柳嬷嬷怀中抱着的那盆素心兰,道,“这素心兰果真有催生的奇效吗?”
素心兰被称催生花却也只在江州以南的这些地方,凤京却不闻此说话,赵嬷嬷是镇国公府的管事嬷嬷,并不知此节,这次她领了镇国公夫人的吩咐前来接姑奶奶回京,出此意外自然心急。所以一听说素心兰能催生,qíng急之下便寄了厚望。
柳嬷嬷闻言尚未答话,倒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素心兰香确有催生之功效,素心兰的花瓣入药催生效果尤佳,此言非虚。”
柳嬷嬷望去,却见说话的是个披着袈裟,手执念珠的年长和尚,他神态慈祥,眉宇间自凝着一股睿智祥和之色,正是这灵音寺的主持济慈大师。
这济慈大师不光是得道高僧,更有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每逢灾年,荒年,或遇瘟疫,灵音寺都会设救济棚布施行医,无偿为百姓治病,济慈大师可谓活人无数。
大锦不少贵妇人远道而来,只为求济慈大师一查脉象。有了济慈大师这话,赵嬷嬷当即面上就是一喜,忙叫丫鬟接过柳嬷嬷手中素心兰送进产房,又亲热地拉了柳嬷嬷的手,道:“不知这兰花可能摘取两朵……”
柳嬷嬷便笑着道:“姑娘叫老奴送来便是瞧瞧能否用得上,几朵花真能起到催生之效,入了郡主娘娘的口也是这花的福运。”
赵嬷嬷便又询问了济慈大师,得知直接将素心兰的花瓣放入催生药中煎熬便可,这才又忙着吩咐了丫鬟去准备。
为防路上真出意外,平乐郡主一行却也带了六个接生婆,柳嬷嬷一个外人,便是她接生技术再好,不知根知底,也不会叫她靠近产房,锦瑟叫柳嬷嬷过来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尽份心意。柳嬷嬷自也知道这点,故而送了兰便自寻了个不碍事的角落站着。
耳听屋中不停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又见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柳嬷嬷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却与此事院中传来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柳嬷嬷回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外进来。
火光映在那人面上,来人瞧着不过双十年岁,面容英挺,神qíng冷峻,身姿挺拔而俊伟,却似沉浸了难言的清冷。如此冷的夜,他却只穿着件黑色的圆领武士袍,微敞的衣襟口露出里头月白色亵衣来,头上唯用一根羊脂古玉簪子固着长发,显是来的匆忙。
见这公子一进院子赵嬷嬷面上神qíng就是一定,似寻到了主心骨般迎了上去,柳嬷嬷便知这位必定是接姐姐入京的镇国公世子杨松之了,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柳嬷嬷想着,那边赵嬷嬷果便冲那贵公子福了福身,道:“世子爷可算来了。”
杨松之住在男客留宿的院落,离这里却有些距离,方才去报信的小丫鬟匆忙间哪里来得及细说。他匆匆赶来,听到屋中间或传来压抑的痛呼声,眉宇已是蹙了起来,越发显得气质沉冷肃然,问道:“怎么会突然惊了胎气?”
赵嬷嬷便回道:“姑奶奶一直都好好的,临睡前还用了小半碗的米粥,本来已经安寝了,谁知将近二更时竟被突来的疼痛给惊醒了,刚醒时还和老奴说许是胎动的厉害,应是无碍,谁知说话间便疼的厉害了,老奴瞧着qíng形不对,便忙叫丫鬟们准备,又去请了济慈大师来。产婆已在里头了,如今催产的汤药也已熬上,今夜是定然要生的。”
赵嬷嬷虽是镇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老嬷嬷,可平乐郡主是主子,生产又是大事,如今镇国公夫人和江宁侯夫人皆不在这里,她一个奴才岂能不慌?若然平乐郡主真有个意外,她这一条老命也算是到底了。
杨松之虽是个没大婚于女人生产之事上一窍不通,但到底是这里能掌事的唯一主子,又是男人,这会子赵嬷嬷自觉寻到了主心骨,一股脑的将事qíngjiāo代了一遍。
杨松之闻言这才注意到站在屋檐下的济慈大师,忙大步流星地上前见了礼,沉声道:“深夜还惊动大师,实非所愿。”
济慈大师双手合十回了礼,却道:“杨施主无需多礼。”
恰于此时屋中又响起一声平乐郡主的喊声,杨松之微惊,上前一步道:“可否请大师为家家姐把个脉?”
济慈大师来时平乐郡主已进了临时准备的产房,济慈大师虽是得道高僧,但到底也是男人,赵嬷嬷和huáng嬷嬷虽有心叫济慈大师给平乐郡主把脉,可这事碍着礼法,她们是奴才也做不得这样的主。
杨松之见济慈大师站在廊下已dòng察了这点,如今他只关心姐姐能否平安,何况在他看来,请医术高超的济慈大师为姐姐接生实是再妥当不过的事了。
济慈大师闻言只点了下头便转身往屋中走,杨松之跟进一步,再度沉声道:“家姐便全赖大师了。”
“阿弥陀佛。”济慈大师念了一声,人已入了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