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
口角淌下血迹殷红,将暝眉峰微蹙。
即便是往生鉴,也无法完全留住那狐狸的三魂七魄么?
同样的,头一遭萌生懊恼qíng绪,还是因为那阖了眼仍旧傻笑着的幻狐。
唇瓣轻抿,不动声色静静燃烧起幻瑛刚刚治愈的神婴。
如今之计,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吧?
将暝心中默念一句,再不去关心结果如何。
但,原本一副听天由命模样的幻瑛,却在下一刻惊得瞪大了双眼。
【将暝你——】
看着将暝丹田内的神婴已燃烧了大半,幻瑛微红的眼眶终于完全失去了束缚,豆大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滚落,【笨蛋!蠢货!你怎么——!】
话僵在唇边,再也没有机会说完。只因,景天天师再次趁人之危,在将暝胸口又是一记重击。
于是,往生鉴微微一晃,束魂之力受到gān扰,幻瑛魂魄顿时兵解散开。三道白色光芒流星一般坠落天际。而将暝也再无力凝聚神体,身子后倾,追随着那天际流光,共同坠落。
而觊觎宝物方才惹出诸多事端的景天天师正要抓住遗留在原处的往生鉴与浮世轮,却见两件法宝如同有着灵xing一般,躲开了包括景天在内所有人扑来的身形。下一瞬,天际又是两道流光划破长空。
第六零九章梦回几年长(一)
【哼!妖孽痴心妄想,落得如此下场也是自找!不过是得了些天地灵气便狂妄至斯,还自甘堕落恋上同xing,注定生生世世天煞孤星之命,断qíng绝爱、永无福祉可言。你与将暝,也定是此次错过、可遇而不可得。相恋之约,永不得成!】
天师盯着脚下,所站之处是飘渺云端,而将暝、幻瑛早已不见了踪影。夺宝不成、白忙一场却落了场空的景天面目狰狞,口中恶狠狠说出毒辣诅咒之言。
幻瑛数千年来心心念念便是与将暝玉成好事。而景天就偏偏诅他、令他无法如愿。
须知景天出身水芜派,修习的是巫灵诀,日积月累,随随便便一句话已是能够轻易对他人施下无从抗拒的诅咒。
若是平日里,幻瑛本就是天地灵shòu、不在五行之中,景天咒术根本与他无忧。然而彼时幻瑛身陨,神魂裂散,早已无法与景天咒术相抗。
一时之间,眼见景天咒术便要追随幻瑛生生世世、永不退散。
就在这时,一道怒气冲冲声音响起,【大胆景天!敢伤我义弟,我叫你不得好死!】
来者正是匆匆赶到的蝶神玄舞。而与他同来的,自然毫无悬念乃其爱人,已成龙神的敖瀚。
早已知晓景天与二人之间恩怨的玄舞见义弟殒命,不由得气红了眼。而敖瀚与幻瑛有师徒之谊,与将暝后来亦是jiāoqíng匪浅,因此对景天之举自也没有半点容人之意。
【天师为免太过不知qíng识趣。坏人因缘,孽业何止千万?】
虽是晚了一步不曾救得幻瑛、将暝,但景天诅咒之言他们不曾错过。
千年来亲眼得见幻瑛对将暝一片真心从未改变,而今哪容得杀害瑛、暝之人再放下如此不近人qíng诅咒?然而咒术已成,若想改变,非除去下咒之人而别无他法。
敖瀚飞升先于瑛、暝二人,且神龙本就万分尊贵、实力不凡,因而要除去一个刚刚飞升的天师自是轻而易举。况且这天师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因一己私念,生出诸多事端,可谓兴风作làng、栽赃嫁祸、颠倒黑白,无所不用其极。便是杀了也无甚可惜,更不会有违天道。
因而敖瀚与玄舞甚至不经商议便毫不留qíng将景天当场诛杀。
但,景天到底也算是闯过神界、顺利飞升的神人,即便被人收割了xing命,又岂会如此轻易坐以待毙?
动用巫灵诀秘法,景天竟是gān脆舍弃ròu身,驱使着自己灵魂直奔冥界轮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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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喧嚣声渐渐散去,万年前一切走马灯般回转完毕。
须臾片刻,恍若隔世。
一时间,御天行只觉得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觉得心底酸酸涩涩的感觉隐隐约约,丝丝缕缕的传来。
其实,万年前的将暝,对他口中“顽劣不驯”的幻狐,早在心底刻下不可磨灭的烙印吧?只是以为自己没有qíng的将暝,一直不曾想过,自己对那幻狐的照拂承诺,根本都是出自本心。而那“本心”,正是因为有qíng。
万年前二人生死相随的一刻仍然恍若就在眼前。将暝的心qíng,也由御天行灵魂深处渐渐苏醒。然而,感慨归感慨,于御天行,万年前的一切便是再如何触动他心,却仍然是属于将暝与幻瑛的过去。
而自始至终,一直萦绕在御天行心头不曾淡去半分的,却是今生与自己相遇、相知、直至最后相爱的那个人儿。那个看似淡然独立,实则在某些事qíng上却偏偏有些执拗、内里亦是十分柔软、渴望被好好呵护的人儿,让他怎么也无法放开手去。
想到爱人,御天行心中又是一痛。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也复杂了几分。
双拳握紧几分,御天行薄唇紧抿。脑中,却是浮现出三个字——“附灵术”
一切谜团总算水落石出,一切真相,在御天行异能之下,无所遁形。
当年幻瑛在神界险些魂飞魄散,危难之时将暝启动往生鉴,保住了他的七魄,却未能收住余下三魂。而混乱之中,三魂分散,无法凝聚,就这么堕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