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转眼他居然已经离开皇宫半年了。马上就要入夏。御涟江每年夏天都有洪水bào发的危险。此时御天行正该忙得不分昼夜。原本那人便不喜燥热,希望不要累坏了身子才好。等此次武林大会结束回去看看吧。
……
既是御天行已经忘了,他又回去做什么?
一时间,御紫炎竟有些迷茫,为何总要惦记着那人呢?他身边有李祁、有默、有母妃、还有他留下的霜月霜洁。他回去做什么呢?那人已不记得三皇子御紫炎,那人的印象中只有一个偶尔会出去执行任务的影卫“幽”。
——这便够了——这便,够了。
这便是他早已明知于心的结果。这便是他抹去那人记忆的效果。
思绪辗转,突然想起前世常听的一首曲子。手下便拨起那快要遗忘了的旋律。
仿佛如星辰如落雪一般的镇魂歌,轻灵悠远的旋律似羽毛一般轻轻撩动的心弦,有些痒,又有些飘渺,如水的琴音回dàng在空旷的房间之内,令人清楚的感受到一个人的沉静,恍若梦境,生出翅膀便能追逐梦想,却又想要尽力抓住手里握着的真实。
前世的夜禹桥,很是喜欢这首曲子。阖上双眼,曲中描绘的那双洁白无瑕的翅膀似乎就在眼前。轻轻伸出双手,似乎便能够拥住追逐梦想的翅膀。然而,张开双眼,事实却并非如此。梦想,始终只是梦想。翅膀,终究只是一个传说。
不知道为何而生,不知道为何身在这里,不知道该前往何处,难道多活一世,却还是这般的混混噩噩?没有目标的活,已是厌倦。
之前做影卫,辅佐他;做皇子,陪伴他;做朋友,关心他。生活虽然依旧是淡淡的,却是充实的。可如今,却又是一无所有了。
对于孤单和寂寞的感触,早该不在乎了的不是吗?还是说在担心那个人的孤单和寂寞。不,不会了,那人已经不会有这种感触了。忘了一时的迷惑,便不会再沉陷。
虽是无心,御紫炎此刻却是以为,忘却——对那人,最好。
……
“幽幽,从不知你还会抚琴呢。”
御紫炎正想得出神,萧逸仁从窗外翻身进来。
“嗯,学过些皮毛。”
收敛眼中神采,御紫炎淡淡出声应道。
“幽幽的琴音恍若天籁,哪里是皮毛?只是,为何你的琴音听起来有些寂寞与悲伤呢?”
御紫言一惊,“——”
“有时候我觉得你和小言有些像。”萧逸仁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他本没有七qíng六yù,是你给了他这些。我与他不同。我只是凡人,七qíng六yù我有,只是淡些罢了。”
御紫炎绕过琴案,走到桌前坐下。
“不。你少了qíng爱。而有人,给了你。”
“那人不曾给我此物。”
“你还是不懂啊。”
“我不想懂。”
“那人好可怜。”
“忘了qíng爱,他并不可怜——至少,不会痛苦。”
“忘没忘,痛不痛,只有他知道。”
“何意?”御紫炎觉得萧逸仁这话说得有些蹊跷。
“没什么意思。你认为它是何意它便是何意。”
“我饿了,下去吃饭。”御紫炎不yù再继续这个话题。
“幽幽~”瞬时,萧逸仁又恢复了平日的嬉笑。
“gān吗?”御紫炎暗自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嘛~”
“休想!”
“小气~”
“你给我走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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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灯下。
拿出信鸽刚刚送来的信,霜洁在信中诉说:
陛下在殿下走后从未提起过殿下,一切恢复原状,陛下对所有人皆是威严疏冷,不过生活倒规律了些,不似前阵埋首国事。
御紫炎将纸条就着油灯点燃,见纸灰随风飘散,心中稍觉欣慰——那人……还好。
御紫炎提起笔来斟酌片刻,寥寥数语写就一封书信,绑在信鸽脚上,打开窗,信鸽扑闪扑闪翅膀,向大央城的方向飞去。御紫炎遇到月非蓝一行人之前,沿途倒也顺便探听了一些江湖上以及各国的消息,只是无奈眼下身边多了几人,行动多有不便,只好先将之前获得的消息传与晏灵知道,希望能借此查得神秘人一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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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华殿内。
“主子,请早点歇着。”李祁站在殿外,轻声敲门说道。
“嗯。”
御天行坐在案前,头也不抬的应道。只见案上摆满奏折,一旁的烛火闪烁跳跃着,为寂静的夜平添一抹光亮。如往年无异,夏汛时节,政事总会增多。
“——”
听里面只是单字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李祁默默叹了一口气。自从三殿下离宫之后,陛下便回到了过去冷冷清清的模样。具体发生何事他并不清楚。
只是灵妃娘娘jiāo代他不要再在御天行面前提起三殿下,他便照做了。奇怪御天行同样也不曾提起三殿下,李祁却并非多事之人。他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三殿下与陛下之间的纠葛,他并无介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