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推门进去,御紫炎走到睡榻旁,“父皇,吵到你了?”
御紫炎按下御天行yù坐起的身子,由香囊中掏出一瓶薄兰jīng油,在双手中指上各点了一滴。
“无妨。炎儿来看父皇,比就寝更能放松提神。”
御天行满足的闭上双眼,任那两只小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xué。
“边疆的战事可平息了?”待提神醒脑的jīng油被吸收了,御紫炎接过李祁早已备下的湿帕,擦擦手,才要转身重新洗了再递给御天行,谁知御天行已拿过他手里的帕子想要擦脸。
“不行,帕上有jīng油伤眼。”御紫炎一把抢过帕子。重新在温水里面洗过,才又递给御天行。
御天行笑了笑,接过湿帕,说道,“刚刚接到捷报,尚水已经投降请和了。”
御紫炎接过帕子,又递给他冰好的酸梅汤,“解解暑。”
三年的时间,虽不足以长到让御紫炎对这个父皇付出全部的信任与依赖,却也不似初见时那般疏离与生分。三年的朝夕相处,御紫炎稍稍认识到这个威严而冷漠的“皇帝”在他面前却是一个和颜悦色、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
“哼,好大喜功,劳民伤财。自找麻烦不算,还麻烦别人。”御紫炎撇撇嘴,很不满尚水那个好斗的武夫皇帝没事找事连累御天行整天cao劳。
“呵,若是君王皆似炎儿一般英明贤德,天下人则大幸矣。”
“天下人如何紫炎不想管,也管不到。紫炎只知,御寰有父皇这般明主则幸矣。”
“哦?父皇可以认为炎儿这是在称赞父皇么?”
御紫炎挑眉侧目,“难道父皇认为紫炎不会称赞父皇么?”
御天行自信一笑,“朕自认上无愧天地下无愧朝臣百姓,是个绝不会有rǔ御寰千年基业的君主。”
御天行自信的模样使得御紫炎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自信的男人是他今世的父皇呵。
“不过——”御天行将御紫炎小小的身体揽到身前,愉悦的说道,“平日难得见炎儿称赞何人,父皇得了炎儿的赞赏可是欢喜得很呢。”
“嗯,若是父皇忙于国事之余多分神关照一下自己的身子,紫炎会更加赞赏父皇。父皇没有听过‘劳逸结合’么?父皇哪里都好,惟独这一点总是做不到。”
“唉,炎儿长大了,胆子也愈发大了,这会儿居然教训起父皇来了?”御天行说笑着,坐起身来看看桌案上摆好的包点和小菜。
轻轻拭去御紫炎jīng致的小脸上挂着的汗珠,御天行夹了一点小菜放到小碟里递到御紫炎唇边,心疼地说,“这么热的天跑来做什么。这些事qíng吩咐奴才们做就好了。”
“紫炎还不饿。整个下午都在抚琴,活动一下待会儿用膳也香甜些。况且,紫炎若不来,他们可能劝动父皇百忙之中记得用膳?”吞下送到眼前的小菜,御紫炎心知御天行方才只是玩话,亦不去理睬,更未想过若是放在旁人如此口气对一国之君讲话怕早已身首异处。
听着小人儿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又明嘲暗讽自己不顾身体且不听人劝告的事实,御天行苦笑着就着他递过来的包点咬下去。包点很是清淡慡口,口中散开的汁水里透着的药香,解暑滋补。御天行知道三年来他对炎儿的疼爱没有白费,这个淡漠的孩子,开始和自己慢慢亲近起来。
御紫炎不动声色在细微处用下的心思,对自己忙起国事来不照顾身体的不满,让御天行感到深深的欣慰。冰冷了多年的心,似乎慢慢的有了些许温度。
“既是战事有所缓和,便请父皇忙里抽闲多休息。听您的声音——”命人收了用过的东西,又端上莲子雪耳羹,看着御天行喝下。
“战事虽暂时有所缓和,却仍然大意不得。尚水边关守将看似有勇无谋实则粗中有细。所谓兵不厌诈,需防他明里请和,实则缓兵之计。便是当真求和,议和的条件也尚需明细。他尚水连番挑衅生事,若不给他些教训,我边境便当真永无宁日。”
“唉,树yù静而风不止。有人便有贪yù,有贪yù便有纷争。若是有何一劳永逸之法便好了。”御紫炎悠悠叹道,全然觉此时自己说出的话根本不是一个两、三岁孩童说得出的。
御天行则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模样的御紫炎,不仅不去追问御紫炎从何学得这番话,反而问道,“炎儿可有何良策?”
御紫炎轻摇头,苦笑道,“紫炎只知历史上平息战事最常用之法便是联姻。若以大局为重,则其不失为一良策。只是紫炎私心觉得被送去联姻的公主太过可悲,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个人的幸福。
退而次之,尚水屡次进犯全因其土地荒废,国库屯粮不足,百姓食不果腹。若是能授以农耕之术或以粮换取其他资源,或许亦可稍稍缓解其进犯之心。只是,无奈当今尚水帝太过昏庸,骄奢yín逸,且鼠目寸光,恐怕无论联姻抑或助农通商都难以卓见成效——”
说至此御紫炎忽而坏笑道,“或者,父皇gān脆在尚水物色一位懂得审时度势,且会与御寰互惠相帮的皇子,暗中扶持,而后取代现在的昏君,如何?”
御天行捏了捏御紫炎白嫩的小脸,笑意吟吟说道,“炎儿可知你此刻的表qíng有多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