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虽是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与韵薰不该太过亲近,御紫炎却如何也无法拒绝眼前这个简单清净的人。看着韵薰,御紫炎似是看到了过去的夜禹桥,同样的高傲,却又同样有着各自的身不由己,为着别人而活。
“紫炎,这几日`你总是在走神。我跟你讲,这篇琴谱慢板的部分我怎样都弹不出悲伤yù绝的味道。你来帮我看看,有何妙诀——”
韵薰想起自己的琴谱,便再不去计较称谓的问题,更加忘记去理会御紫炎心不在焉的理由,自顾自得滔滔不绝起来。
御紫炎一边浅笑着听他讲着,一边接过琴谱,照着弹起来,心中却是在想——所谓“启仙第一才子”,说到底不过是个虚名,宰相庶出么子,便是再有才,到底地位尴尬。只可叹自己与他相遇在错的时机场合下,否则概或会结成莫逆之jiāo吧。
然,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只盼你与秦殇不会做出无可挽回之事,只是,恐怕你二人,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两枚棋子,身不由己罢了。可叹心比天高的一个人,命,却不由自己做主。自由——此生对你二人怕是这世上最难得的事;之于紫炎,又是触手可及,抑或难于登天呢……
音随心动,一曲“无忧”终了,韵薰面庞早已满布泪痕;
“咦?奇怪——”韵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为何不知不觉间,泪便自行满溢了出来?紫炎——紫炎——”
越过韵薰失神的模样,御紫炎的视线定格在他背后目光如炬的一人身上。
他为何如此?——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够言语,无声的质问着御紫炎。
他为何如此,你心中难道不知?——御紫炎莞尔一笑,白皙的手指轻抚着手下的琴弦,亦无声答道。
对于御紫炎淡然自若的反应来人似乎心中早有准备,只是御紫炎另有深意的目光依然使得来人微微犹疑了瞬间。
将来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御紫炎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线,不着痕迹的勾动琴弦,突兀的琴音换回了韵薰飘散的思绪。
“秦殇见过三殿下。”眉微微挑动,秦殇形容优雅的低身一礼。
方才回神的韵薰听到背后那深海一般悠远沉静的声音,眼中一闪而过微不可察的挣扎与苦痛。御紫炎心中除了感叹惋惜,无计可施——若是风平làng静时,或许御紫炎会设法助他二人远离是非。
只是如今,运命之轮盘早已开始转动有因必得有果,除了静观其变,御紫炎无法有任何多余动作,否则受牵连的,便绝非仅只眼前二人。
最重要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将御天行陷入险境——这便是御紫炎的底线。无论他二人如何兴事,只要不超过御紫炎的底线,他便愿意尽他所能保二人平安,否则,莫怪他御紫炎心冷人更冷。
心中纷繁思绪,却也只是一瞬之间,脸上依旧笑得淡然,“久闻秦殇公子,今日终于得见,果然人中龙凤,文质彬彬。不愧是燕昭妇孺皆知的‘奇巧文杰’。”
听御紫炎如此说,秦殇露出一副狐狸般无懈可击的笑容,“三殿下谬赞了,那不过是早些时候年轻气盛,才以讹传讹。若说人中龙凤,当推殿下莫属。早听韵薰时常提起殿下如何出色人物,使得秦殇对殿下也是万般向往。如今有缘得见,于秦殇实乃一大幸事。”
哦?——御紫炎心中暗笑——有意思,跟本殿打起太极来了?你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细么?你可知我同样也想看看你心中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呢。便让我们好好过一过招,只是招惹本殿,你可要做足心理准备——
韵薰左右打量四目相对笑得诡秘的二人,秦殇的狐狸笑他是早就看习惯了的,只是今日怎么觉得紫炎笑的与秦殇如此相像?紫炎难道也是个满腹诡计的小狐狸不成?为何相处多日他竟没有觉出半分?
“你们二人在打什么哑谜?”韵薰疑惑的声音打断了二人无声的对峙。
“呵呵,秦殇见韵薰被紫炎的琴害得泪流满面,疑是紫炎将韵薰欺负了去,这是向紫炎无声的叱问呢。”御紫炎先声夺人,说得委屈无比、真真可怜。
“秦殇!紫炎哪里会欺负我?你当个个都像你一样狐狸转世?”
“噗!”听了韵薰的话御紫炎忍不住嗤笑出声,忙用衣袖掩住口,借口逃开,“韵薰,我去看看缘枫与静言跑到哪里玩去了,半晌不见人影。告辞。”
看着御紫炎匆匆离去的身影,秦殇的视线久久不曾收回。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接近那三殿下了。”半晌,秦殇背对着韵薰开口说道。
“——”韵薰方才天真无邪的表qíng瞬间消失无踪,换回一副冰冷的面容。
“那位殿下——并非如表面一般无害,你心中该清楚的。”
“我知,只是——”
“唉。”秦殇悠悠叹了口气,转身过来抬起手撩起韵薰一缕乌丝,以内力将声音捻成一股细丝传入韵薰耳中,“你可知我几日暗中查探三殿下行踪,却几次被他不动声色逃脱。”
“你为何跟踪他?!”韵薰惊得瞪大双目,却依然记得同样传音入耳,“相处数月,他从不曾加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