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几年长
“呵呵。”
轻笑一声,御天行在爱人眼睑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同时唇瓣翕张轻声呢喃道,“虽然炎儿对我评价如此之高令我欢喜不已。但,由炎儿这里,哪怕得到一丝一毫的肯定与认可,都会给我带来莫大的成就感。”
说着,御天行捧起爱人脸庞,定定望入眼前一双紫眸,悠悠说道,“所以,炎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
迎上那满含深qíng、不带一丝一毫杂质的黑眸,御紫炎扬起一张灿烂笑脸。
唇边划出一道明媚弧线,御紫炎郑重点头、无言承诺。
正因为知道自己若是一味否定自己、任凭自己沉浸在悔恨懊恼qíng绪之中,他的天会比他自己更加难过,所以,无法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他的天,早已是他的凭依、他的束缚。而这凭依、让他安心平定,这束缚、令他甘之如饴。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天边终是彻底放晴,不止如此,一道金光笼罩了整片大地,而处于昏迷中的将暝,则被那道金光指引着一般,缓缓升向天空。
“接引仙光?”
脱口道出那金光真实面目,御紫炎不由得叹道,“没想到,将暝竟是在昏迷之中迎来了飞升的时机。”
说罢,御紫炎蓦地想起,先前幻瑛一直在烦恼着,待飞升之日,他该如何跟随将暝前往仙界、而非他本该隶属的妖界。而之前在冥界幻瑛去而复返、并且坚持寻到九幽冥凰,也正是为了向他询问对于此事是否有什么解决之法。
进而,方才发现了因缘壁上关于将暝宿命的定数。
将先前片段连成一线,御紫炎不禁慨叹一声,幻瑛费劲心思想要与将暝一同飞升,却不想到了最后仍是没有半点捷径可循。
然而……
看了一眼那满目疮痍,没有了半分原本千万里雪峰绵延不绝的的瑰丽美景。而原本居于周围潜心修行的人修、魔修以及妖修,实力高qiáng些的早已在战事伊始时预感到大难将至、纷纷遁走,而那些修为低下的修者,则有许多受到了池鱼之殃,其中,又以开启灵智最晚的妖修损失最为惨重。
侧目看向一旁的夜以心,脸上是更加鲜明的不忍之意。
看到夜以心如此反应,御紫炎知道,与自己一样,对于幻瑛为了将暝而付出的如此激烈且不顾后果的爱意,夜以心除了深深震撼之外,也有对于无辜受累者的同qíng与叹惋之qíng。
而御紫炎又比夜以心更多了一分的,是那份怎么也挥之不去、深深埋在心底的愧疚与懊恼。
为了这一连串的因果效应,却无故连累了整片临风地域,幻瑛,这当真就是你认定的爱qíng么?
在心中如此无声的问着,然而御紫炎同时也在扪心自问,若是当时将死之人换做了天,而他也有如幻瑛一般可以上天入地的能耐,他当真可以顾及到天下苍生而不去引起这样一场人间浩劫么?
目光下意识落到爱人身上,不过刹那之间,御紫炎唇边便扬起一抹无奈笑意——答案,似乎早已明了了不是么?
看来,水芜派一直说幻瑛乃是妖狐祸世,他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反驳。因为,比起祸害人间的恶果,永远无法再与爱人长相厮守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更加巨大!
正如此想着,耳边传来一声长啸。蓦然回首,只见那本不该受到接引仙光指引的白狐却是硬生生挤入了灿金光柱之内,而全然不顾全身上下已被那仙光切割的不剩一块完整皮毛。
但,饶是如此白狐仍旧执拗的死死咬住将暝衣衫不肯松口,直至白狐成了血染一团,接引仙光自世间消失、同时也连带着,将暝与幻瑛一起消失了踪影。
而御天行、御紫炎、以及夜以心都未曾看漏,在那接引仙光消失前的一瞬间,刚刚失去了半颗混元珠、经历了一场九九天劫,最后还qiáng硬突破了接引仙光屏障非要跟随着将暝飞升仙界的妖狐,终是受不了一连串的折腾昏死了过去。
白狐昏死前巨大狐口弯起的一道弧线,则深深刻印在在场三人心中。
是谁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求片刻相守?若是日后注定了要独自一人面对漫无尽头的岁月,那么便是拼得个灰飞烟灭,也绝不会离开心爱之人身边须臾片刻。
于是,即便幻瑛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却仍旧能够安然微笑。
于是,即便经历了千世轮回,哪怕在不同的世界中受够了孤单与无望,再相遇时,麻木的心仍旧被再次唤醒。
于是,即便连累对方陪同自己险些灰飞烟灭,甚至再相会时已是故人相见不相识,根深蒂固在灵魂深处的羁绊,仍旧剪不开、扯不断。
“幻瑛……”
轻飘飘的一声呢喃呼唤,出自夜以心口中。
原本天真烂漫、总是喜笑颜开的女子,此刻心境却发生了改变。
痴痴望着那早已空无一物的天空,仰着头的女子自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那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着的人么?”
阖上如水双眸,任凭晶莹泪珠滑落尖俏下颚,夜以心仍旧痴痴的说着,“为了这个人,你一直这样拼尽全力的去爱着么?明明知道,你这样为了一己私qíng祸及苍生有违天理大道,但是……为什么我却无法狠下心来责备你、怨恨你呢?明明……满目疮痍的土地、横尸遍野的惨状,让我这么这么的心痛和难过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却还惦记着不顾一切也要追随着那个男人飞升仙界的你是否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