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妻如命
“公子索求的酬劳太大,恕芸儿无法答应。”她一派正经的回答。
他深深的凝望她,想起她在外堪称完美的举止,遵从礼教,因此对她正经八百的婉拒倒不意外,但他不想那么快跟她说再见,“若是共同游玩?”
她思忖了一下,便道:“行。”
她这般慡快答应,倒令他惊讶了。
她莞尔一笑,“不过,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就得看公子的表现了。”他此刻易容,肯定没想到她已认出他的真实身分,她也不介意再跟他相聚一下,留待日后好回忆。
“行,但你不需要请教一下救命恩人的姓氏吗?”他笑着反问。
“若日后还有机会再见,芸儿再问吧。”她微笑以对,猜想他说的肯定是假名,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一个时辰后,两人策马来到离莫白山西北五里远的热闹城镇,但秦子宸要阮昭芸继续策马穿过城镇,来到南方的近郊处,这里有市集活动,聚集了许多摊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还有许多游戏可玩,相当热闹。
两人弃马步行,穿梭在汹涌人cháo中,有不少人都将目光逗留在这对俊男美女身上,低声赞美两人出色的容貌。
秦子宸的大手则礼貌的、没碰着阮昭芸的护着她,让他人不致在行进时推挤到她。
市集内有一人杂耍团,他们看得津津有味,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阮昭芸在听到好几声稚嫩娃儿的开心叫嚷后,忍不住循声而去,秦子宸则大步跟上,两人来到声源处,随即一笑,竟是捉泥鳅大赛。
蓝蓝天空下,在一长方形泥池里,有近二、三十名的大小人儿弯着腰,全身沾满泥巴,来回追逐脚边的泥鳅,也因为滑倒,多出好几个大小泥人,但每个人都捧腹大笑,围观的群众也是笑咪咪的。
阮昭芸微笑驻足,秦子宸就站在她身后,但他的视线不在泥池,而在她笑盈盈的侧颜,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多么感激今日的相遇,自从离京前往战场,他对她已做了放手的准备,没想到一个皇家秘令,令他能再见到他此生只打算放在心里深处的宝贝。
泥池内气氛热络,突然间,一名小孩发出惊叫,“有蛇!”
下一刻,混浊泥池里,不管大人小孩都拔腿往外跑,有人跌倒,有人尖叫、也有哭声,有人急着抱孩子离开,欢乐气氛丕变,那些全身沾泥的大人小孩更是乱了套的胡乱推挤。
见场面失控,秦子宸看着被人推挤向自己的阮昭芸,“冒昧了!”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施展轻功,落到相对安全的另一边才放开她。
她还想说些什么,秦子宸却已再次飞身过去,他一手抱起跌倒在泥池内大哭的三岁男童,另一手抓起一条白色水蛇,再次飞身落在泥池外,“只是一条没毒的水蛇,大家不必惊慌。”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怀里的男童也不哭了,由于男童从头到脚都是泥泞,双手又抱着秦子宸的脖颈,连带的也将他的左脸及脖颈、上半身都沾上泥水。
男童有些忐忑,却见这名俊美男子也不介意,反而看着他一笑。
此时,男童的爹娘寻来,急急的抱过孩子,再拚命向他弯身感谢。
水蛇引起的混乱终于结束,众人再度跟他道谢,再七嘴八舌的嚷叫着检查泥池重启赛事,很快的,周围再度充满欢乐笑声。
阮昭芸看着走向自己的秦子宸,他脸上跟身上都沾了泥,她跟一旁摊贩要了一桶水,借了毛巾,沾水拧gān后,站到后方一个高起的石墩上,仔细擦拭他的脸。
他一愣,“我可以自己来。”
“没关系,你看不到要怎么擦?待会儿还是找个客栈梳洗一下,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她边说边细心擦拭。
回去?他可舍不得,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容颜,比他两年多前所见要更长开了些,五官更美,肤若凝脂,粉唇如绽放chūn樱,引人遐想,他的心跳在打量下变得急促了些。
他收敛心神,却发现好像不太对劲,她手上的毛巾在擦拭下早已沾了泥,但她并未入水搓洗,就见那毛巾愈擦愈脏了。
阮昭芸以毛巾一而再的轻轻擦过他的眉眼、高挺好看的鼻梁,薄抿的唇,走神的她思绪早已远离。
“昭芸姑娘?昭芸姑娘?”他轻声低唤。
她眨眨眼,对上他那双深邃含笑的黑眸,这才回过神,“怎、怎么了?”
“我能确定你不是在帮倒忙吗?”他以食指轻刮自己的脸,在太阳照she下,有部分泥泞早已晒成gān沙了,她的脏毛巾还在他脸上绕圈圈。
她粉脸一红,急急收回手,是她恍神了,她想着她童年迷路时,秦子宸也曾经拿帕子擦拭她脸颊的一幕,竟忘了自己现下在做什么,“对不起。”
他看着放在一旁的一小桶水,蹲下身,率xing的低头泼水洗脸,再将脖颈搓洗,身上沾染到的泥也以清水大略洗过,他站起身,朝着怔怔看着他一举一动的阮昭芸莞尔一笑,“这样快多了。”
她点头,脱口而出,“但你这举止可不像世家公子。”
“我是或不是世家公子,你在意?”他问得直接。
她摇摇头,“不会,我虽出身世家,但也不想当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套句我琳姑姑说的,像那种言行全都度量过的木头娃娃,太不真实也没温度。”
他黑眸迅速的闪过一道困惑,她变得不太一样了,凡是世家女子都有份清高与矜持,要重风范、重举止礼教,而她亦是如此,但现在,她少了那些,却多了灵动与率xing,难道是取消婚姻的那场怪病所致?
“我肚子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可好?”她笑笑的问,她知道他困惑了,但她不想将美好的时光làng费在这上面。
秦子宸点头,这里是市集,附近有些店家,他们找了一间面湖的小餐馆入座,这位子极佳,可以一览湖光山色。
然而,在店小二写下阮昭芸点的菜色,笑咪咪的行礼走开后,秦子宸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他黑眸一眯,直视着坐在对面的阮昭芸,再伸手抚着下颚,食指轻点两下,他不懂,怎么她点的菜色都是他最厌恶吃的?
他可是无ròu不欢,但她点的菜没ròu就罢了,他最讨厌的芹菜、青椒、茄子、红萝卜竟样样不缺。
难道她已经认出他了?
不可能!他易了容,眼神跟声音也不同,更何况,他们已有两年多未见,仅有几封书信往来,最后也断了,那是在他得知她与江维仁有了婚约后。
因为心太痛,他靠杀敌泄恨,竟立下大功,接着又接下皇令来这里,大约两个月后,他就得知她患了怪病、还影响生育功能,以致江府退婚。
得知此事时,他喜忧参半,喜的是江维仁不是好人,外界认为他上进仁厚,心思纯良,其实他城府极深,绝非善类,她能与他切割是好事,忧的是,她是因病而退婚,难有子嗣,他为她不舍。
“等会儿用完餐后,我就该回去了,免得姑姑担心,我与公子就此别过。”阮昭芸喝了口茶,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