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和房客
后来大哥的尸体被蒙着白单子抬了出去,大嫂哭的晕了过去,有个四方脸的帽子上有国徽的中年男人很严肃的对自己说一定会尽快破案请家属放心云云。
几天后的葬礼,叔叔伯伯们都来了,下葬,献花,念悼词,然后他们就吵起来了。吵架的内容无非就是公司,远航,资产,发展,分配。呵,分配。
这一吵,就是半个月。
直到昨天下午,大嫂打电话让杜航到公司去出席董事会,从来没参加过公司事务的杜航一头雾水的去了。
先是握有股份的元老们叽叽喳喳你方唱罢我登场,然后是本家的叔叔伯伯拈须微笑做和事佬超然物外的样子。
正当杜航听得头疼的时候,大嫂拿出一份遗嘱,说是大哥生前所立,遗嘱里jiāo代,一旦自己遭遇不测,自己名下所有股份转移到杜航名下,远航集团一应事务由冯慧仪全权代理。
冯慧仪就是大嫂的名字。
遗嘱一出,全场哗然。质疑声不绝,质疑遗嘱真伪,是冯慧仪和杜航联手伪造遗嘱,否则杜远正值壮年怎么会立下这等遗嘱。
此时大哥生前私人法律顾问出场,证明这份遗嘱真实有效并且符合法律程序,董事会一众才讪讪住了嘴,但表qíng与眼神仍是充满不信,不过将怀疑的对象从两人变成了三人,加上了律师。
无论如何,杜远遗孀冯慧仪在丈夫身死半个月后将暂时掌管远航一事,已成定局。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后,杜航看着仍然端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大嫂冯慧仪:“这遗嘱……是大哥什么时候……立的?”
租房了(中)
冯慧仪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两个多月前,我一直不知道,是文哥,”她抬手指了指还没有离去的私人律师张文达:“遗嘱一直是文哥收着的,你大哥出事……之后他才告诉我这件事……”
说到后面,冯慧仪已是泪水涟涟。
张文达颔首说道:“是这样……”
杜航打断他:“为什么两个多月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
张文达扶了扶眼镜:“小航,这件事牵扯太多,就算你知道了对你也无益,等事qíng告一段落,或者……等完全解决了,我们再告诉你内qíng……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们……”
杜航猛的站了起来,大声说:“你们?你们!谁是你们!我竟不知道我们杜家的事qíng是我不能知道的,还要等“你们”来告诉我!”
冯慧仪哽咽着起身去拉杜航的袖子,杜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及连日来不得安睡眼下的一抹青紫,长吸了一口气,抿嘴不说话。
冯慧仪声音嘶哑的说:“小航,这事暂时不让你知道真是为了你好,你哥是想把这家业留给你的,如果不是你还小,也不会让我暂代你管一段时间。这里边的事qíng现在告诉你也是于事无补,”她顿了顿:“我现在只能跟你说,你现在安心上学去,旁的事先别cao心,以后……等这事过去了……”
从公司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杜航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从大哥出事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杜航没有回过学校,宿舍里的舍友们也没有预料到杜航会突然回来,一面急急忙忙的把各自堆在杜航chuáng上的东西拿开,一面用眼角瞟向沉默不语但明显黑着一张脸的杜航。
杜航在宿舍站了一会回头推开门又大步走了出去。
三个男生听着杜航远去的脚步,嘀咕开:“听说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请了长假的。”
“他又不爱跟咱们打jiāo道,有个有钱的哥,哪儿能看得上咱们这种小老百姓。”
“就是,他不在宿舍咱们还得个清净呢……”
和舍友们两看两相厌的杜航在校园里走了一圈,鬼使神差的看到了宣传栏上乔子航贴的小广告,就这样成了乔老板的短期房客。
乔子涵提溜着在楼下买的煎饼果子挤上了公jiāo,车上人还不太多,他顺利的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坐下。
上来一个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女孩的女人,做到了乔子涵的旁边。
初时孩子还安安稳稳的靠在妈妈怀里,车开了一会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说那。
过了两站,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小女孩不知哪里不舒服开始哭闹着要下车,她妈妈手忙脚乱的哄着劝着,前排坐着一个穿校服的中学生,突然回头冲着小女孩大吼:“闭嘴,烦死了你!”
小女孩顿时噤声,大眼睛里含着泪滴流滴流着转,女孩的妈妈不gān了:“你吼谁呢你,吓着我们妞妞了!”
“要哭回你们家哭去,大早晨起来就号丧,烦死人了!”
“怎么说话呢你,小孩哭还碍着你事儿了……”
叽叽喳喳的吵了一站路,车靠站,女人抱着还在抽抽搭搭的小女孩起身要下车。
乔子涵看着她抱着孩子在人群中费力的挤下车,然后长出一口气,把孩子放在地下,蹲下身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女孩带着泪花笑了起来,使劲的冲着妈妈点了点头。
使劲咬了一大口煎饼果子,乔子涵决定晚上给家里打个电话。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好帅的啊,这么年轻就死了真是太可惜了啊……”
“就是啊,你看他老婆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听说是政治联姻啦,这个冯慧仪的老爹是咱们市政厅的XX处主任。”
“偶哟,真是,皇帝女儿不愁嫁啊……”
“羡慕她什么,现在不是守寡了?”
“经理来了经理来了……”
随着三十而谢顶的经理有节奏的踏踏脚步声,一群女同事作鸟shòu散。
乔子涵拿起被她们刚巧扔在自己桌上的杂志,封面是个长相温和但眼神凌厉的男人,旁边血红大字写着“首席CEO遇刺真相成迷,遗孀今日入主执掌远航”。
冯慧仪端坐在董事长室宽大的沙发式旋转椅上,桌上堆积了如山的资料文件。
张文达站在一旁温言道:“这些文件是各部门挑选过的比较紧急的,先处理这些,你刚接手公司,不用着急,慢慢来。
冯慧仪点点头说:“文哥,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帮着我们,要不我和小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文达摆手说:“你别跟我客气了,我和杜远从高中就是同学,多少年的朋友jiāoqíng,杜远在世时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冯慧仪沉吟道:“我跟我爸通过气了,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是这次杜远的死……跟汇丰那老不死的跑不了关系,这次的竞标案……”
张文达抢着截住她的话头:“这次的竞标我们如期参加,但是其他的,慧仪,现在敌在明我在暗,能不管的就先别管,天理昭昭,总有一天我们能报这个仇。”
冯慧仪点了点头,指节攥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