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囧双雄/五胡情乱
“你当然不会有印象。”何艳乔苦笑道:“若是你清醒地知道她是谁,又怎么可能和她……唉!这事儿说道头,都是我的错。”何艳乔叹了口气,终于将十年前直州城外十里铺发生的那件事细细讲了一遍。
严欢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她讲到韩缇中了何青鬟的“遗忘蛊”,方才明白他失去记忆是因为中了蛊,从而联想到,六年前仇师傅正是用何青鬟留下的瓷坛解开了韩提的封印,一念及此,海拉尔西山那个风雪jiāo加的夜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我姐姐天赋极高,一出生被定为五毒教大祭司,三岁起开始修炼至高无上的‘处女蛊’,修炼‘处女蛊’的女子从三岁起就开始服食各种药物,以纯yīn之体终身侍奉蛊神,一生守身如玉。我姐姐自练蛊一来一向冷淡自持,可谓本教有史以来最合格的大祭司……但世事不尽如人意,二十岁那年,她的第一个‘处女蛊’——‘遗忘’被迫下在了韩缇的身上,那时我们原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何艳乔一边回忆往事,眼泪一边扑簌簌掉落:“此后,你多次救过我姐姐,还在丐帮围攻之际解救了我教,六年前,你又帮我们找到了解救我阿爹的毒物,唉……别人许看不出,我心里却很明白,我姐姐她早就爱上了你……那年冬天韩缇快要死了,你只知道你自己痛不yù生,恨不得随他一同死去,却不知还有一个女子,比你更加痛苦矛盾……”
何艳乔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薛鹤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何艳乔稳住心神,又道:“‘处女蛊’的解法非常残酷,必须用修炼者初夜的落红才能唤回蛊虫,自此以后纯yīn之体不复,将会受到蛊神万劫不复的惩罚,非但一生之中所服之药尽数发作,自己豢养的蛊虫也会全体反噬,让控蛊之人痛不yù生。我姐姐明知给韩缇解蛊之后自己必将自绝而死,却还是不忍心看你伤心痛苦,终于在那个风雪之夜用‘移魂咒’让你将她幻想成了自己的心上人,由此得到自己的落红,为韩缇解开了‘遗忘蛊’。”
严欢默默听着何艳乔的讲述,一时间心乱如麻,想要询问何青鬟的下落,却不知如何开口,何艳乔顿了顿,又道:“本来解蛊之后她当夜便带着六婆离开了,想在蛊毒反噬前回去再看一眼我阿爹便即自绝,哪知一个半月后回到苗疆,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恐怕是天底下最苦命的女子了,也许太过爱你,又也许只是不忍心让没出世的孩子随她死去,于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唉……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度过了八个月炼狱般的日子,到临盆那日,她已经瘦的脱了形,疼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了姣儿和麒儿,还没来得及看这两个孩子一眼,她就咽了气……”
何艳乔哽咽着抱住了姣儿,严欢不由得想起初见何青鬟时她的样子,那天她穿着孔雀蓝的劲装,倚着沙兰杨盈盈一笑,端的是艳色照人,清丽绝伦。那时谁也没有料到,命运的捉弄会让他们发生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过往。
“严兄弟”薛鹤站起来拍了拍严欢的肩膀:“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此爱你,愿为你付出生命,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必为她悲伤难过,只要你以后能开开心心活着,照顾好两个孩子,她在天上看着你们,自然也是欣慰的。”说着抬头向着房梁道:“你说呢?”
严欢大惊抬头,只见韩缇站在房梁上,倚着墙壁,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不禁呐呐道:“你……你什么时候……”
韩缇平静地道:“就在你把我支开,返身回到客厅的下一秒。”
“你都听见了?”
韩缇摊开双手:“不错。”
“那……”
韩缇轻轻跃下房梁,麒儿早已吃完了秋梨,不成气候的轻功使将出来,蹭蹭蹭爬到了韩缇身上,揽着他的脖子东蹭西蹭,韩缇白色的袍子上立刻留下了一串黑乎乎的手印。
韩缇伸手抱住他小小的身体,对严欢粲然一笑,温言道:“孩子很好,我很喜欢。”
严欢一时无语,心里却一片泛滥的温暖,两人对视良久,严欢才反应过来,立刻揪着麒儿的领子将他扯出了韩缇的怀抱,将他的头发揉揉乱,看着和自己酷似的面孔,忽然有些心cháo澎湃。
“放开我……”麒儿恼怒地拨开严欢的手:“喂喂,别以为姨娘说你是我爹你就真是我爹了,我还没同意呢。”说着拧过身子往韩缇怀里扑:“我要你当我爹,你比他好看多了……”
严欢满脸黑线,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竟如此以貌取人,转头看了看薛鹤,他不是跟他这个闻名江湖的姨丈学的吧。
薛鹤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声解释道:“那个……严兄弟,他这个xing子可不是跟我学的,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这么有天分。”
严欢无奈地将麒儿抱给韩缇,从何艳乔手中接过姣儿,姣儿显然比麒儿识相多了,立刻娇滴滴叫了一声:“爹爹。”严欢正乐不可支间,何艳乔道:“严大哥,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别看姣儿看起来乖巧,麒儿gān的坏事儿倒有小一半是她支的招儿,总之……”何艳乔看了看严欢和韩提:“祝你们以后好运吧,他们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住了半个多月,薛鹤和何艳乔便告辞回苗疆了,麒儿和姣儿开始在皇宫中称王称霸,由于严欢总觉得亏欠他们,因此对二人非常宽容,韩缇更是一味宠溺地主儿,“翻天覆地二人组”在皇宫中一时风头无两。
日子流水般过去,转眼三年已过,又是一个chūn暖花开的季节,北魏新丰县忽然来了一个马队,带着从塞外运来的毛皮和稀奇的药材,在骊山脚下的小镇里租下了最大的一间客栈,与当地人做起了生意。
马队的领队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三十余名彪悍的手下,同行的还有一个二十五六岁分外英俊的青年,他为人很是和善可亲,但随从们对他都毕恭毕敬,显然在一行人中地位最高。
这伙人很奇怪,在骊山半山腰租用了一块土地,用砖墙密密围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些胆大的村民很是好奇,偷偷爬墙去看,却被守卫的壮汉抓住了,那壮汉正要出手惩戒,却被他英俊的主子阻拦了,别看这青年看起来白皙瘦弱,武功竟然极高,拎着偷窥者轻轻一抛便将他丢出了围墙。
那村民只觉他力气奇大,自己落地之时屁股却一点都没疼,想了半天自己恐怕是遇上了传说中的江湖高手了,咂咂嘴儿一路跑回家去,绘声绘色跟乡党们说了一遍,自此再也没人敢去偷窥了。
过了两个多月,围墙内的工程终于停止了,在一个月夜,严欢和韩缇携手走进了秦陵地宫。
他们选择开挖的地点正好就是十四年前地震时裂口的地方,因此工程开展的并不费劲,两人垂绳而下,再次来到了那个坑杀修墓者的石室,推开年久失修的石门,通过短短的地道,宏伟的正厅出现在他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