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行做爸爸
叶恺然心里大呼:我冤枉!还有比我更谦虚低调的人么?
蔚蔚在一旁骨碌碌转着眼珠,我们只有替她家父母烧柱香,祈祷她不要再学而致用、推而广之。
又有人来,张瑞帮忙去开门,叶恺然和戴天争先往卫生间里冲,企图把丢人的证据销毁,后果就是客人进门的时候两个人还在那里争抢。身手麻利的戴月一个箭步奔过来,大叫:“妈,爸,你们快过来看!”
叶恺然一时惶急,手下的力度没掌握好,直着就把戴医生给摔出去了,幸而张瑞眼疾手快把人接住。戴天站稳,对着神色各异的父母深qíng一笑,他打从年龄上了两位数就没在父母跟前丢过人,此时心里的滋味非常人所能理解。
就在众人都在围绕着戴天的脸发表意见的时候,祁昊却是在回味刚才利落的招式,遇到同道中人,立生了几分亲近之感。
叶恺然的脸都快脱了一层皮,脸上的痕迹才看不出来,他一边擦脸一边在心里声讨周医生:这彩笔不知是从何处买来的,肯定是劣质货!
戴家两位老人带了不少吃食过来,张瑞一家也买了不少货品,张夫人便和戴家母女在厨房里忙起来,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水池里层层叠叠的碗盘,戴月拿出游戏里打妖怪的勇气方能说服自己勇猛上前;戴爸爸和张瑞也算熟悉了,两个人高谈阔论,谈笑风生;蔚蔚和思涵各处cha两脚,最后埋身在满chuáng的玩具和零食中。
叶恺然从卫生间里出来,戴天正在门口巴巴等着,五彩斑斓的脸煞是好看。
叶恺然故意把着门仔细地看了他几眼,“别说,我儿子是挺有天赋的,你这模样直接进马戏团估计没人有意见。”
戴天不急不徐:“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个差事还是您gān得合适,刚才您是忘了照镜子怎么的?祁昊,你没看到,我真替你可惜。”
祁昊笑笑不知说什么,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大舅哥,对敢触虎须的叶恺然深感钦佩。一直关注着这边的qíng况,是因为想和叶恺然探讨一下柔道的技巧。
“其实,我懂得不多,”还都是你教的,叶恺然想起和祁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恍如隔世。
祁昊稍有些失望,“我看你的动作做得挺到位。”
“可能是使用得过于频繁的缘故。”叶恺然心有所感,直言不讳。
祁昊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扇被大舅哥锁上的门,原来“一物降一物”是没有例外的。
祁昊进屋去逗孩子,叶恺然沉静一下心qíng,和戴爸爸打完招呼,进到厨房。看到戴妈妈,猛然想起清晨的电话,心里悲呼:这回真是跳进了太湖,洗不清了。
“小叶,你不用帮忙了,和你叔叔他们坐着去吧。”戴妈妈慈爱地说。
张夫人暗自惊异,这明显和对她家那口子的感qíng程度不一样啊,可要说起来,该是张瑞和戴天更有jiāoqíng吧?记得以前叶恺然从没和戴家二老有过jiāo集,但自家每逢年节肯定会去探望。
我们再三qiáng调过叶恺然智商不低,他怎么能看不出张夫人的疑惑,想到这其中乱七八糟的关系,头都大了。
大家聚到一起来,有巧合的因素也是必然的结果,目的是相同的:给戴天补上昨天的生日。
小孩子最爱热闹,没心没肺地跑着喊着,思涵把他妈妈因为天气不能回来的事qíng也抛到了一边;两位老人家对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心qíng也极是愉悦。总之,十口人在不大的房子里相处的很和睦,除了心思不时游走在异空间的叶恺然。
戴妈妈察觉他的心不在焉,找个机会把他叫到个背人的地方,开导劝慰:“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再要照顾小天,我们知道太难为你了。不洗碗,不收拾屋子都没关系,反正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这里哪天需要人收拾,告诉我一声就行。要叫我说,gān吗làng费这个钱呢?你和孩子直接搬上去不就得了。”前两天就跟儿子说了,可戴天说叶恺然想有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好勉qiáng。“再有,我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这孩子有时说话是挺招人恨的,你要打要骂全随意。我们明白,你要真想打他,何必在我们跟前呢?今天的事千万别堵在心里。”
那么个怪胎竟有个这样善解人意的妈妈,叶恺然感动到不行,罪恶感扶摇直升。要怎样才能消除对老人家的欺骗?
“你怎么又回来了?”叶恺然抱着靠垫恶声恶气地质问戴天,这人送家人回去,如果不想在那里住下,难道不应该上楼回家?
“我觉得还是你这里比较好,”戴医生实话实说,换了拖鞋,靠在沙发上。
靠垫脱手而出,戴医生的金边眼镜差点被砸掉,他急急去扶:“明明如斯凶悍,我妈愣说你贤惠,古往今来可否有这样的道理?”
“贤惠?”叶恺然脑门上的皱纹搭配着虚空里的无数黑线,形成封建社会的井字田。“好,你等着,我马上就打电话告诉你妈真相!”气极败坏的小叶同志转身就去找电话。
“我妈只会以为是咱俩闹别扭了,大晚上的,你忍心让她老人家着急上火?”
我是不忍心,可是对别人仁慈真的就是对自己残忍,又有谁来可怜我?叶恺然唯有学习樱木花道,试图用眼神杀死这个把他害到两难境地的家伙。
“好了,好了,累了一天,洗洗睡吧。”戴医生安慰小朋友似的拍拍叶恺然的肩头,率先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小叶同志听他一个人边走边嘟囔:“跟我至于这么委屈吗?”
“给,睡沙发去!”叶恺然收拾出枕被,yù把入侵者哄出卧室,可对方身子娇贵,哪看得上沙发。
“我好像记得某人曾在我的chuáng上睡得不亦乐乎啊,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世道坏了(liao),世道坏了(liao)。”
“不好意思,我这chuáng小,睡我和儿子就够紧张了,您要体谅糙根阶层的困难。”
“没关系,我不怕挤。我还没那个能力脱离糙根阶层,这点困难,不用咬牙都可以克服。”
小孩适时出声:“爸爸,我往里边靠一点,戴叔叔就能睡下了。”
戴天笑弯了眼:“好孩子!比你老爸可爱多了。咱们不理他,叔叔教你玩扑克牌好不好?”
“好!”思涵兴奋地到抽屉里去找下午大人用过的扑克,忘了看他爸爸的脸色。戴天也忽略掉主人家的qíng绪,抱着小孩子手把手地教起来。
思涵早打好了他的小主意,尽管困得快睁不开眼,还是qiáng打着jīng神在爸爸收拾chuáng铺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在了中间。叶恺然气也气不得,恨也恨不得,只好等他睡熟之后,把他挪到chuáng里边。
“我总算想明白了,原来你是想挨着我睡。”戴医生侧身躺着,看他一人折腾,心里很舒坦。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上瘾了。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自在,但那种无望的落寞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侵袭而来。尤其是在那两个人抗不住世俗的压力先后选择了离开、结婚之后,他表面上潇洒依旧,心里面说不绝望谈何容易。找一个彼此看着顺眼的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