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心如水
在前世的时候,安儿做过一个心理测试,医生告诉他,他有些许偏执,而且占有yù极qiáng。如果自己把握不了的东西,qíng愿不要。
安儿越来越憔悴,宋凌也是焦头烂额。大理的秦逐风起事,势如破竹,已经bī到了虎门关前,圣武帝逃脱至北方,岳帅与平瑞候相助,讨伐宋凌,背腹受敌。
宋凌想求逐风撤兵,逐风却早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大军横陈虎门关下,态度却暧昧不清。定要宋凌送来安儿,才肯罢休。
宋凌自然不肯,却拗不过安儿,安儿把匕首横在脖子上,要去大理。宋凌没有办法,叹息一声,只好应了。
第 23 章
逐风站在父亲坟前,心中百感jiāo集。今天是宋家送安儿来大理的日子,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府里。他想安儿,想得夜不能寐,可真等到了安儿,他却怕了,不知该如何面对。
"哥。"一个女子走上来,面覆青纱。微风拂起,隐隐约约看得见,青纱下,一张斑驳可怕的面容。
"卿儿,"逐风忙扶住她,卿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不但在大火里头失去了丈夫,还毁了那如花似玉的容貌,逐风叹口气,嗔怪道,"这么大风,你出来做什么?"
卿儿冷笑,"不过是提醒哥哥一句,记得父亲和齐哥是怎么死的!"
逐风叹口气,"是我任xing。"
"不是你!是宋家,宋安那个狐媚子是个祸害,哥,你要是对他余qíng未了,你就对不起爹爹,对不起我!"卿儿的声音凄厉。
"我……"逐风一怔。
"他是我们家仇人!哥,你记住,要他来大理,是让他还债来了!还我们秦家的债!"
逐风低头,良久,狠狠心道,"jiāo给你处理了,大哥今天不回去了。"
"你还是舍不得?!"
逐风苦笑,"我舍不得什么?卿儿,我和他,这辈子只能是仇人,要续前缘,只待来生……"
秦卿轻轻抚上逐风的面颊,声音柔得像水,"哥,爹一直想要个孙子,您知道的,我答应过爹,等和齐哥生了孩子,就把大儿子过继给秦家,如今齐哥死了,我也不会再嫁,你记住,爹是被那个狐媚害得身首异处!你不要辜负了爹。"
逐风点点头,"我明白,"说罢,伸手抚着妹子一夜斑白的鬓角,满心怜惜,"卿儿,我想,等爹过了头七,就向南宫长老的孙女提亲。"
"真的?"卿儿喜极而泣,双膝跪在父亲坟前,放声大哭,"爹,你听到了吗?"说罢,从手上慌忙褪下镯子,塞在逐风手里,"这是娘家里的传家宝贝,本就是留给长媳的,是你说不要媳妇,才给了我,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你还等什么头七!现在就去,去把南宫姑娘带回来,趁爹在huáng泉路上还没走远,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卿儿,"逐风抚着妹子单薄的肩膀,"是哥不好,哥不负责任,才让你这么累。对不起,哥再也不会做对不起秦家的事qí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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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儿来到大理,却不见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遣散随行的侍卫,被老管家带进屋里,只有一个女人,面目狰狞。
"你就是宋安?"女人的声音很倨傲。
"哼。"女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回头吩咐管家,"带他下去,让他来,不是当少奶奶的,记着本分!"
安儿被带进一间房间,四面透风,墙壁上斑驳的掉着灰。
"这里……"安儿疑惑的看着他。
那管家只知道,使这个孩子害死了老爷,亲王爷对下属和蔼可亲,很得人心,这管家自然对安儿没有什么好脸色,喝骂道,"你还想怎样?真想当少奶奶?"
安儿委屈的咬咬嘴唇。
"去,把前院的树叶给我扫了,不然别吃饭!"
"啊?"安儿大吃一惊,他那里gān过这等粗活?
"装什么娇气!"那管家把他推到前院,塞给他一把苕帚,骂骂咧咧的走了。
安儿哪里扫过地?用笤帚囫囵了半天,扬的漫天灰尘,安儿毕竟才十四岁,小胳膊小腿,不消片刻便累了,坐在花坛上,嘟起小嘴。
一脚踢在他被上,踢得安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安儿胸口疼的发闷,捂着胸口,半晌动弹不得。
"找死吗?gān活也敢偷懒?谁家的规矩!"那管家怒气冲冲的回来。
"我……"安儿泪水在眼睛打转,却是倔qiáng的没有流下来。
"半个时辰,我来检查,地上有一片树叶,就是一鞭子,自己数吧!"
安儿忍着心口的疼痛,委屈的拿起扫帚,安儿本来就不会扫地,好容易把东边树叶子囫囵到一起,西边的树叶又掉了,好容易囫囵了西面的树叶,东面的树叶又被风chuī得散开。
安儿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管家吃完饭,满足的剔着牙过来,一见地上的láng藉,就火了,怒道,"你就这么gān活?!"
安儿低着头不敢说话。
管家看他如此,更是恼怒,恨恨啐了一口,"装什么可怜!收起你那狐媚子一套!还想勾引谁?"
安儿自小便没有受过这般委屈,这会儿被说的狠了,微怒道,"你是故意的!我……我告诉逐风哥哥!"
那管家自小看逐风长大,本来对逐风爱男子心有不满,如今更是认定了是安儿勾引的逐风,怒从心起,回头叫过那家丁,"给我打!打到他懂规矩为止!"
"在这儿打什么?"秦卿冷笑的走进来,轻蔑的抬头看看安儿。
"小姐!这小子……"管家忿忿的想要告状,被秦卿拦住。
"在这偏院里打什么!您老可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秦卿凉凉的瞅瞅安儿,"带到王府大门口打,让咱大理百姓也瞧瞧这恬不知耻的狐媚子。"
安儿被绑在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上,一块石子砸在他额上,顿时,鲜血流下,直濡湿了右眼。
"打死那狐狸jīng!是他害死王爷的!"
"他还勾引小王爷!"
"不要脸的东西!"
"打!"
……
安儿的心很痛,他从小就被宠着疼着,单纯敏感,一点点小事也足够让脆弱的他难以释怀,他是个极端的孩子,却被保护的太好,从未接触过一点点黑暗的东西,受不得一点点的背叛或委屈,否则当年也不至于因为父亲的事qíng,跳楼自杀。哪里听过乡野俚夫如此赤luǒluǒ的斥骂?那一刻,恨不得马上死了。
一鞭子狠狠打下来,把安儿从窘困里惊醒,那疼痛,仿佛要把自己撕开来,安儿一声惨叫,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行刑却没有停,一鞭子连着一鞭子,又把安儿从昏迷中拉回了神志,安儿半张开小嘴,疼得喘不过气来,安儿觉得,自己被生生扯开了两半,耳边的是大理百姓的喝骂,渐渐的,那让他不堪的喝骂声也随着疼痛漂离到意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