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
她自然是挣扎不休,他薄唇微热,轻轻压在她的额头上面:“别跟我耍脾气。”
他声音低低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才一眨眼,他便近在咫尺。
刚才气的什么,恼的什么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只管盯着他的脸动弹不得。
她心跳很快,他低眸,很满意她看着他的表qíng,随即放开了她:“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本王这张脸。”
徐良玉一下缓过神来,后仰些避开了目光。
李德可不逗弄她了,在地图上挨个粮仓都点了点:“我不要宋家的一半,你自己留着吧,本王不缺那一星半点。”
她小心翼翼瞥着他的目光:“那殿下要什么,我怎么谢你。”
他侧目:“本王要你忠于本王一人,可做得到。”
徐良玉张口yù言,他又是贴近:“想好了再说,日后没有反悔的余地,所有的,都忠于本王。”
这有什么好想的,她扯了扯唇:“殿下指的忠于,所有的,都有哪些。”
他目光沉沉:“于你来说,朝中官员多半深不可测,本王可以帮你,但是日后你所得财物,本王可随意支配,你入我王府,现在真假都是良娣,需忠于本王,不得朝三暮四。”
的确,在武后那争得一个小粮吏来,小小làng花做不得大。
她知道,所以将功劳推给了别人,恐怕用不了半年时间朝中便有人推了新令,民间不得贩粮,长安城自成体系,各地运粮,粮仓货币贩运之后,那时候她只求全身而退。
前面她都明白,他是想她还以檀越的名号敛财,方便他调度。
后面这朝三暮四~
就值得人玩味了,她撇下心头异样的感觉,双手按在地图上不让他看了:“说起来,从前跟殿下来长安城的时候,没想过会真的跟殿下发生点什么,但是现在有了意外,其实我是真的挺喜欢殿下的,不管什么原因反正都这样了,日后也总要有个打算,名分什么的我不在意,但是如若殿下有了别人,一定放了我,亦或我会留到殿下大婚时候,那个时候,就放我走吧。”
她目光灼灼,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李德盯着她的眉眼,心绪复杂。
知道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知道她追求的也和别人不一样,但是此时听她如此恳切要求,自然还是不快。
多少人都等着盼着进雍王府,不在乎名分的话是应该这样说出口的吗?
他嗯了声,别开脸去:“好,就此约定。”
徐良玉顿时展颜,她在腰间佩玉处摸了一把:“那令牌……”
李德顿时打断了她:“本王不想知道了,不用jiāo待。”
他身份一直也真没见过女人,也可能是太寂寞了,她也是,盯着他的脸,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倘若在离开之前,能有个这样的人温存依靠,当然是侥幸。
侥幸之余,也有不安。
檀越说的没错,许是她太过薄qíng了,她从来这样,只管往前走,不愿回头。
檀笙走了也就半年多,她回头挑开窗帘,探头往前看了眼。
车队前面,马蹄踏过土烟滚滚,前方都是未知。
殊不知马车的后面,少年骑马而行,盯着她的后脑勺握紧了缰绳。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李德也看着她。
她说喜欢他呢~
第77章七十七
第七十七章
密林之处,鸟儿成群。
车队停在林外,侍卫队护着周围,早有人生了火,上面架着木叉,扎着野兔烤得滋滋的响。过了陈州,到颖州之间,天这就要黑了,就地驻扎,李德命人在密林边扎了帐篷。
林里还有溪水,清澈见底。
众人纷纷洗了脸,洗去一身的疲惫,荣生和青萝在火堆边上分别烤着野味,天还没黑透,李德不知去了哪里,徐良玉洗脸回来,忙坐了火堆前的大石头上,抖着手仰脸烤火。
白日里怎么热,日头一不见了,顿时凉了下来。
青萝看见她脸上还滴着水珠,一着急差点失手扔了木叉,她只得别过脸去叫她:“我腰包里有手帕,擦擦脸。”
徐良玉不以为然,抖着手往这傻姑娘脸上甩了两把水珠:“我也有,手上都是水,懒得拿。”
说话间,一个帕子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回头,檀越也坐了旁边,他见她没有接,一把塞了她的手里。
她也不客气,擦了手,也擦了脸。
少年仰着脸,拿着水囊喝着水,徐良玉冷眼看着他气呼呼地,好心地在旁边提醒着他:“小心,别呛到了。”
不说还好点,她这么一说,檀越嗓子一紧,顿时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屈起一条腿,低着头好顿咳。
徐良玉忙挨近了些,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我说什么来着,小心呐!”
他咳得满脸通红,回手架开她的手:“不劳良娣费心。”
看看他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她还能当她一辈子阿嫂不成,犯得着yīn阳怪气的,她一把拍了帕子在他的脸上,没好气地撞了他肩头一下,檀越本来就呛得腔子疼,劈头盖脸地被她手里帕子糊了一脸,没防备又被她用力一撞,顿时歪了地上去。
徐良玉一肚子气,顿时没了,双腿都抱住了,她被他这窘样逗笑:“哈,良娣赏你一屁墩。”
少年还摔着,平时最注重衣着,此时半个身上都是土,回眸已是恼怒。
不想他这副模样,更显好笑,徐良玉更是乐不可支:“怎么?不服气?”
言语间,带着不被人察觉的亲厚。
是熟人之间的熟稔。
不过,就她自己在笑,青萝在这边直对她使眼色,荣生也重重咳嗽了一声。
徐良玉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忙是回头,李德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林子,就站在她的身后,表qíng不虞地盯着她,对上他的眼,她gān笑两声,忙是让开了身下的大石头一角:“殿下,坐这,我擦过了。”
这模样,倒狗腿得很。
李德依言坐下:“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她笑脸依旧,挨着他眨眼:“殿下gān什么去了,洗脸了吗,山泉水很甜的。”
他侧过身子来,目光在一边默默站起来退后的少年身上一扫而过:“嗯。”
最后的一丝光亮被大地上的黑暗笼罩,檀越握紧了帕子,回到车边去牵马,徐良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等叫他,李德已经钳了她的下颔,给她拧了自己面前来。
徐良玉抓住他的手腕:“疼疼疼,你轻点~”
他捏住了,倾身,在火光当中磨着牙:“你个没良心的……”
她怎么没良心了,也顾不得身后有多少人看着他,忙是摸了下腰间的锦袋,就着红绳一拉,打开了伸手一抓,在里面摸出来两个拇指大的果子来。
这是她刚才去溪边洗脸时候,发现对岸树上结着的果子。
绿色的,一看就是没熟还有点青,也不知道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