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
她:“……”
这时候她心底的那些侥幸已经dàng然无存了,若然当真与天家牵扯了去,只怕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是了,这天下哪有白吃的人qíng,是该还。
也是都说开了,徐良玉衡量一番,硬着头皮在他面前躬了躬身:“既是如此,做戏便做全得了,请殿下进去少坐片刻。”
果然,李德的目光顿时冷厉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了,她也豁出脸去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厚着脸皮对着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她脸上笑意也是牵qiáng,一眼便知,这样的人到了长安还不知何等模样。
他坏心顿起,缓缓起身:“好。”
下了车,赖三已经停好了车,荣生让侍卫队守在外面,车队都去了檀家,一行人鱼贯而入,徐家之前乱成一团,赵氏气不过又歪倒在chuáng了,徐有义劝慰了好半天,徐挽玉一个人在前面瞥见妹妹带着个贵人来,连忙迎出来。
这也是李德第一次见到徐挽玉。
平时多说姐妹长得有些相像,此时一见,他眼中却是半分一样都没有。
淡淡一瞥,这就进了前面堂口了,早有人去通知徐有义了,他慌忙出来见客,也大懂细礼,直往前冲,被荣生吆喝住了,徐良玉也不知道让了他进来,还gān什么,就站了一边看着他。
李德倒是坦然,却只喝着茶。
徐有义从来不擅长应酬,想陪着笑,一日都在糟心中度过,又笑不出来。
在一家人的明着暗着的注目下,还好李德放下了茶碗,瞥了眼荣生:“去将陈知府与宋三郎唤到此处来,本王过问过问。”
荣生连忙叫人去招呼了,说来陈知府是料定李德会离开洛州的,等人都到了城门口又被徐良玉截了回来,自然是忐忑着,才和宋凛到了一处,就得了令,匆匆忙忙赶了来。
闲杂人等都不叫在屋里了,荣生得了李德的令,又命人去请商会的会长,以及檀越。虽然陈知府是得了座,但是李德只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他随身携带着的桥板小玩意也摆了桌子上面,偶尔伸指摆弄一下,一句话也不搭理他们。
宋凛连个座都没落到,为什么被叫了来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徐良玉竟有这般大的颜面,竟能请得动李德。
还有人来说她与李德有说不清的关系,说她去追雍王时,可是暧昧得很,离了他以后,火速嫁给檀笙,现在檀笙没了,又沾了雍王的边,他心qíng微妙,站在一旁,目光转动时,总落在她的身上。
徐良玉似是不以为意,坦然回望,倒叫他不自然起来。
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一时间徐家又是热闹了起来,徐良玉和阿姐两个本来都是站在徐有义的身侧,只她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阿姐jīng神还好,只是不时往外张望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人全都到齐了时,女眷以及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出来。
为了避嫌,徐良玉也随了阿姐身后。
此时早过了晌午,日头懒懒挂在天边,她突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全感。
她一条腿拖着鞋,脚踝也不觉得疼痛了。
徐良玉扬着脸迎着风,伸手遮住眼往远处张望,阳光从指fèng倾泻,虽然不暖但是晴空万里,一望无际的天总也没有个边,如此,已经忘了那个世界,这便是她的家了。
正要回西厢房,却见阿姐抿着碎发,脚步匆匆,她的身影在后门处一闪而过,竟是没有回屋里。
徐良玉转头犹豫了片刻,缓步跟了上去。
家中有贵客在,除了她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后门开着,她略提着裙角,心里还犯着合计,看阿姐这般模样,像是去见谁,这早上才和秦行了断,难不成又反悔了去见他?
她轻手轻脚地才走了后门处,就听见说话的动静了。
果然是阿姐在和谁说着什么,徐良玉侧耳细听,阿姐也是才到:“等了多久了?”
很快,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了起来:“也才到。”
这声音绝对不是秦行的,她轻轻转身,扒着门fèng往外看,徐挽玉和一个瘦高的青衫男人都侧身站在后门边上,阿姐低着头,还绞着手帕,那人垂眸,微微叹息着:“不是说,就算退婚了,也能过得好,你就是过的这样的好日子?”
阿姐不说话,只低着头。
也看不见她的表qíng,徐良玉抬眼看着那男人,他背在身后的手提了前面来,不知往阿姐手里塞了什么:“路过王记,顺路买了点你爱吃的果儿,拿着。”
阿姐不接,还推拒着:“前日祖母来了,听说你和徐清玉好上了?”
他似顿了下,语气也略有不耐:“那不是你妹子?遇见过差点摔了我身上,曾扶过一扶,这就是好上了的话,那就是吧。”
说着他转过身来,硬将手里的纸包塞了阿姐的手里。
徐良玉蓦然瞪大双眼,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陈知府家的小郎君陈锡元。
作者有话要说:唐朝时候,真的蛮开放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有人不懂绢是什么,这东西就像是不动产一样,钱帛互通,唐时的绢帛常被用作贿赂、请托、赠遗、布施、谢礼、赏格、旅费、物价支给、物价表示、赁费、放债、蓄藏、纳税、上供、进献、俸料、和籴、营缮、军费、赏赐等,是当时的一种货币,说后来的杨国忠曾积绢至三千万匹,现在看着有点可笑,其实这就是他的大部分财产。
第35章妄念么
第三十五章
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阿姐便是回来了。
徐良玉歪在她chuáng头,轻轻晃动上边的铃铛,让她知道屋里有人。
之前她追着李德去了城门口,并不知道,才一进阿姐的房间,发现chuáng上被褥都换了面了,屋里所有与秦行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这般作风很阿姐。
徐挽玉看着不善言辞,不争不夺,其实感qíng上就是一刀切。
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从不拖拉。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徐良玉站了起来,姐妹两个走了顶头,阿姐的手里果然拿着一个纸包,似随手放了桌子上面。那是王记的果儿,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按住了,她弯了眉眼:“阿姐这是去王记买果儿了?”
徐挽玉回身坐了桌边,抬眼看着她:“哪是我买的,是陈锡元送过来的。”
徐良玉见她坦然相告,也是松了口气:“阿姐,他对你还有qíng意?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那段时间她正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她和陈锡元怎么回事。
阿姐双手都在桌上,来来回回绞着手帕:“退婚是陈知府托人上门退的,后来也是我说了气话,他也说既如此了,便各自好去,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喜欢拖拖拉拉,只不过没想到一头撞见南墙了,现在腹中还有了秦行的孩子,可叫我如何是好。”
徐良玉两世为人,也没经历过这般复杂的□□,她也是觉得,合则来,不合则离,简简单单多好。问她如何是好,她觉得以前的事qíng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顶着一张萝莉脸,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