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回到1993
说完,他就好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脸先埋了起来,没有追问,生怕被拒绝般,无措而青涩的表qíng看得人心尖发颤。
夏天却不是迈克,他步步为营,有着一腔的孤勇,这时转过头,他问身边那个人:“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高建峰明白他是在问这场生涩告白能否打动爱人,站在观看别人生死悲欢的角度上,他心里多少有点同qíng迈克,但故事就是故事,并不足以让人沉溺。
他说:“不会,斯科特明显只拿他朋友,就算有想法,也不会轻易越过那条线,他知道自己离不开主流社会,出来只是为反抗发泄,总有一天他会回归正常。”
夏天深深看着他:“回归正常,什么是正常,这两个字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是废话么?人是社会动物,被主流群体接纳,过正常稳定的生活,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属于普世准则了。高建峰放下手里的啤酒罐,心里想着夏天难道不比他更需要这份“正常”?
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唯一能投靠的小姨,自己的日子过得是焦头烂额,尚且需要他来援手帮助,夏天做得够不错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照顾着陈帆的感受,兼顾着自己的学业,还要额外打工赚钱,与此同时,他的很多同龄人依然在父母的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照顾。
夏天也是理智清醒的,除了偶尔气血上涌,有点不计轻重的凶残,其余时候都称得上冷静谨慎,看上去永远温和无害,虽然他并不怎么和人jiāo心。
这样一个人该多么需要“正常”啊,他不是也正在朝正常体面的康庄大道努力跋涉么,认认真真问出这种话来,莫非是叛逆期来得太晚了么?
见高建峰迟迟没作答,夏天不紧不慢地继续问:“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什么时候都能定义为正常模式,也许社会就进步了,至少是种宽容的体现,参差多态才是幸福本源,而不是统一固化,你说是么?”
高建峰微微蹙了下眉,感觉自己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道理上是不差,可怎么听着总是有种要逆流而上,蠢蠢yù动的挑战大众心理的苗头,这苗头不大对!
他摸了摸鼻翼说:“理论上是,但实际qíng况很难,其实没必要抱怨社会不进步,虽然缓慢但还是一直在发展,也许有一天会实现你说的参差不同也能被大多数公众接受,但现在……”
“但现在你能接受么?”夏天打断他问。
高建峰下意识转过头,对上的那记眼神有些灼灼,他眉心一跳,仍旧用不显山不露水的态度回答:“你问过我,我不排斥。”
随着这句说完,高建峰忽然有点醒悟过来了——夏天是在试探他,因为王安的事,他总担心自己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所以出于朋友关怀,他一再地希望自己能正视这个问题。
这么一想,他心里不免还是有所触动。
夏天是朋友,是兄弟,对他有依赖、有信任,从而又衍生出了关怀,好比大半夜刷夜爬墙的来看自己,换做是汪洋、刘京都未必能做得到。
高建峰自以为悟出了夏天的用意,跟着很真诚地说道:“我其实也没经历过,王安那个不一样,他是把自己当成女孩,而且那么小的孩子,只不过有一点朦胧的好感,不能当真。后来我也看过一些类似的书,这种事又不是病,说白了,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其他人管不着,又凭什么说三道四,觉得对或是错。”
话是不错,但却不在点上,夏天十分沉着地问下去:“那如果你身边的朋友,有人选择过这种不正常的生活呢?”
“……”高建峰听得错愕,心想这怎么可能,谁呢?院里这群同龄人,是打从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一起驰骋纵横,每个人什么尿xing谁不知道,个保个的都再正常不过了,平时一起看小huáng书,看小huáng片,一个个理论经验都丰富着呢,还真没听说哪个人对同xing感兴趣。
夏天凝视高建峰的一脸茫然,索xing决定再送出一份大礼包,他笑着问:“那要不假设一下吧,假设那个人是我好了,你能接受么?”
高建峰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他看着夏天,发觉其人脸上的笑容堪称灿烂,不是开怀那种,甚至都没有露齿,然而眼睛熠熠生辉,瞳仁如同两颗璀璨的星子,半含期待半含笑意,仿佛是在等待自己的一个答案,之后再决定是彻底绽放还是就此熄灭……
高建峰突然有些怕了,他不想看到那团花火一样的璀璨,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暗淡下去。
即便心再大,有些qíng绪还是能体察出来,心弦绷紧的一霎,高建峰不由惊恐地做了个假设——莫非夏天是认真的?他不会真的想走这么一条艰险崎岖的路吧?
于是本想cha科打诨说一句“哈哈,那怎么可能?”,或者佯装较真地来上一句“那我怎么也得好好跟你谈谈,力争把你拯救出来。”这种扯谈而不合时宜的话,就忽然说不出口了。
高建峰大概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额头上的汗都开始冒了出来,偏偏夏天眼尖,看见了,更用一种近似于呵护的语气问:“你不热么?还穿着长袖衣服,都出汗了。刚我进来那会儿你不是没穿,都是男的,你还介意这个?”
我天!本来是不介意的,高建峰整个人一凛,这一字一句的轻声细语,直听得他一阵手足无措,再看夏天的笑容,分明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弹跳似的蹦起来,就在这时,凝望他的夏天也反she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大概是坐时间久了,起得又猛,夏天右腿一麻,竟然踉跄着没站稳,紧接着身子往前一倾,直接撞在高建峰身上,他仓促中胡乱伸手一抓,手按在了高建峰的肩胛骨附近。
触感不大对,初夏的衣服都很薄,夏天能摸到那处皮肤上有一道突起的棱……
这一下刚好按在高建峰带伤的地方,碰巧还是他爸下手的着力点,他本能地抽了一口气,却又没等气儿抽到位,反应过来急忙刹住,那口气就如同被吊在半空,有始无终、戛然而止。
“你怎么了?”夏天狐疑且紧张地问。
“没事啊。”高建峰暗暗吸气,把人扶稳当,之后笑笑,“痒痒ròu被你碰着了,那什么,是有点热,我先去洗个澡,马上回来。”
痒痒ròu?那玩意有长后背上的?虽然骗子的眼神装得挺像那么回事,但身体上的疤痕什么手感,夏天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故事还没完呢。”夏天坐下去说。
高建峰抱着睡衣,背对着夏天,神qíng颇有几分复杂:“你先看,等会儿讲给我听。”
闪身进浴室,拧开水龙头,调到偏凉的温度,直到冷水兜头冲下来,他才察觉震惊过后,剩下的qíng绪则是半信半疑的不确定和揪着心的疼痛惋惜。
是因为从来没人关心夏天吧?所以他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和自己说点内心隐秘的感受?他那些成年长辈确实都不大靠谱,不是自顾不暇就是没羞没臊,还有他那个父亲,根本就没听夏天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