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回到1993
夏天有点惊讶:“你真去?”
“是啊,看看广阔天地,认识认识农作物。”高建峰低低地笑着:“省得你老挤兑我,说我是少爷。”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夏天此刻眼里全是笑,“条件可不怎么样。”
“没事,”高建峰不在意地说,“我这人刨个坑就能睡。”
那倒是,想起他包里的那份凌乱,夏天相信这个说法不假。
“买票你就不用管了。”高建峰又说,“回头再算钱。”
夏天说好,撑着双臂看着远方。
“那些船是什么,还挺大个的。”
“战舰吧,渔民晚上一般不出海。”
说完这句,彼此间良久都无话,夏天转头看着他,不确定他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假寐,直到轻柔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才确定高建峰是真睡着了。
昨晚就没休息好,累了还陪自己来海边chuī风,这又是利他主义在作祟?高建峰其实也会对人说“不”吧,他搜肠刮肚了老半天,找到几个例子可循,好像方才觉得有点安心。
他端详着高建峰,这人睡着的时候有不同寻常的温和安静,其实除了轮廓鲜明,高建峰五官都非常清秀,鼻子是长得最好的,挺拔中还带了点秀美,应该是像妈妈吧。如果认真算,高建峰也该算是没妈的孩子,难得却那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鼻子里突然有股酸酸的味道,说不清也道不明,他突然很想抱一下这个醒时酷帅,安睡时温柔好看的少年,把他这一刻的样子牢牢记在脑子里。
不如发个矫qíng的誓言吧,他心底蓦地涌上一股既执着又汹涌的qíng感,对着苍穹大海,漫天星斗——这些比他渺小而短暂的生命漫长许多,漫长到几乎亘古长存,沧海桑田、白云苍狗的见证者们,许下一个誓言。
他会一生一世爱着身边这个少年,看着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看着他渐渐地老去,然后一直一直陪在他身边。
第38章
夏天说回白马村, 实际上第一站去的是县里的洗煤厂。
夏山河近来和丁小霞正闹矛盾,平时住在厂子里, 一周才回一次家, 夏天很容易就在那里找到了他。
不想见丁小霞,但也不代表他想见夏天,夏山河惊讶夏天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 疑心他是来管自己要大学学费和生活费的,无论态度还是言辞都显得非常冷淡。
夏天猜的出夏山河在想什么,这男人眼看着已经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了。他没提钱的事,倒是拿出从周妈那儿要来的已作废的一纸公函,给夏山河看。
夏山河扫了一遍, 脸上浮现出一点不满,老婆串通村里人整大儿子, 这事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时也挺恼火。但做都做了,他拦不住,只能阿Q似的自我安慰,反正儿子有学上, 将来自己的生活会更有保障,没学上那就早早打工, 赚的钱还是要拿来分担家用。
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只要不影响他的生活就好。
现在看,最终处理结果应该是对夏天有利,他就觉得更加无谓再去追究。
——调停工作, 他可没心思做,丁小霞是他老婆,以后要伺候他晚年生活,两个儿子都是壮劳力,将来要给他养老送终,他心里惦记的,无非就是这点事。
麻木自私到这个地步,除了让人齿冷,其实也挺有用,夏天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的学费自理不用你管,赡养义务我也会尽,但只是对你,不包括丁小霞。我回来是请你签署一份协议,要当着村委会全体人的面,请他们做个公证。”
协议早拟好了,关于不负责赡养丁小霞的内容只是一笔带过,重点却是给夏山河的承诺。
“学费、生活费自理,”夏山河逐句念着,仿佛松了一口气,“有稳定收入之后,每月支付赡养费五百,负责父亲夏山河生病住院的花销……”
念到这,夏山河那张扑克脸总算露出了点喜色。
夏天日后毕业也该到了98年,那会儿的五百块对于一个农村人来说不算少,毕竟村里的消费水平有限。夏山河那时节不到五十,仍能工作、下地gān活,而承诺看病住院,则是解决了他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城里的医疗水平比起农村,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来呢。
这样一来,别说夏山河了,就连在旁边当看客不发一言的高建峰都觉得有点吃惊。
夏天感觉到高同学忧心忡忡的目光,偏转头,冲他安抚地笑了下。他敢做这个承诺,首先是相信这笔钱他肯定拿得出来,五百块在当下算不错的数目,可没人能想得到未来通货膨胀、工资翻倍,以及CPI增长的指数。以夏山河鼠目寸光的一双眼去看,想当然会认为他开出的条件不赖,至于看病住院之类,夏天日后就在医药圈混,要连个chuáng位都找不出,用不上几款折扣药,那他gān脆退圈得了。
他是打定主意用看似丰厚,实则微薄的利益拉拢夏山河,夏山河果然动心了:“算了,你和她闹成这样,我也不能勉qiáng,但你这协议,将来要不兑现……”
“不兑现你可以告我,底下写的很清楚,接受调解,调解不成你直接告我不尽赡养义务就行,”夏天淡淡地说,“不过同理,基于协商签署的协议有效,丁小霞和我从此再没有瓜葛,她如果反悔,我也一样会出具协议告她,输了官司,到时候是要赔钱的。”
听夏天淡笑着把最后一句说完,“钱”这个问题一下子点在了夏山河的心坎上,他不由琢磨起来,这协议得签,他也得看住了丁小霞,不为别的,就为他将来能有医疗保障,也为了那笔赡养费。
夏山河难得行动迅速,亲自出马,请村委会全体人员到签字现场做公证人。
有人上劲张罗,夏天只管坐等结果就好。丁小霞当然会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起冤屈来,嚎啕的声音把村里闲人全招来了,不过村民无心管别人家事,只对别人家的糟心事感兴趣,上回要不是有村gān部表哥出面,凭丁小霞脸大如盆,也绝不会有人为她说上一句话。
夏山河被闹得有些急眼,上去呵斥一句:“你平时对他又不好,现在有什么可委屈的,我的钱养你还不够?你将来不是还有大壮?”
那能一样?丁小霞抹着鼻涕想,夏天那孙子可是去做城里人、大学生的,大壮得咋gān才能和人家赚一样多的钱!还不让她去闹?她本来想着将来吃gān榨净夏天,要是他有丁点不从,她就把他不养继母的事闹得他全单位人都知道,看他到时候还有啥脸再待下去。可现在好了,夏天把这条路堵死了,打官司在她看来和惹官非没区别,输了还要花钱,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ròu痛。
当然了,以她那颗只装了蝇营狗苟私利的脑子绝想不到,夏天压根就不怕别人的眼光和所谓的指指点点,也从来就没打算在体制内混。
丁小霞被众人围攻,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挖苦,最后又被夏山河qiáng拽着手,在协议书上按了手印,歪歪扭扭的写下她的大名。事罢,夏山河假意留儿子吃饭,被夏天当场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