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的我真没想攻略高冷野王
前几天那场大雨后的降温, 不过是盛夏中的偶然,而大雨过后恢复灼热的高温,才是八月末的常态。
没有人会想在体表温度能达到四十度的大热天出门, 楚桥屿也不例外。
他和喻澜今天的见面约在了晚上六点之后, 这个点吃晚饭也不算太晚。而且太阳落山了,外面只是闷热, 起码不会像下午晒得人眼睛也难睁开。
为了见面,他鸽了今晚的直播。
他在柠檬直播的水友圈里请了假, 数万的兔家军对此怨声载道。
他是昨晚下播后发出的请假条, 和他一样都是夜猫子的水友们迅速地在帖子下盖起高楼。
【前排售卖奶茶西瓜汽水】
【请假是吧?请假我就去看其他的主播, 不缺你一个(微笑)】
【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会纵容你, 没错,我还真的会!兔宝,明晚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大哭)】
【逆子, 你不直播,让妈妈明晚吃什么】
楚桥屿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直播间的观众们如此……千奇百怪?
别家的主播也是如此吗?
他想了想,在搜索框里输入always,去喻澜的水友圈里逛了几圈。
喻澜原本的直播频率是一个月个位数次,和楚桥屿双排后,被他催着开直播,频率上升到一周三四次。
对于一个鸽子主播来说,这样的直播频次堪称勤奋, 因此always的粉丝们三天两头到流免的水友圈里感谢直播劳模楚桥屿, 感谢他常年喊自家主播双排。
而最近好多天,喻澜又没开直播, 好不容易习惯他后来直播频率的观众又不习惯了, 但他们并不催促, 反而态度友善、语气充满关心,水友圈里全是“澜宝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直播也没关系,always开心最重要”。
他陷入了沉思:这就是观众和观众之间的差别……
楚桥屿穿上他最贵的运动鞋出门,代表了他最高规格的社交礼仪。
离约定时间提早二十分钟,他到了约好见面的商场。
作为东道主,他总不能让别人大老远跑来还要等着。
楚桥屿坐在广场上的咖啡店里才没几分钟,喻澜就给他发来消息说他到了。
周末时的商场人流量大,他知道喻澜的长相,但毕竟没有在现实中见到过,想在一大群人中一下子找出他还是不太容易。
一个穿着黑色长袖上衣和长裤的人,站在他的斜前方低头看手机。他多看了这人几眼,感觉喻澜也是走这种高冷路线的人,于是他在对话框中发出一条消息:“你回头看看?”
楚桥屿内心默默数秒,十几秒后,身前的背影转过身来,四处张望,然后对上了他含笑的视线。
他主动走过去:“喻澜?”
“你好。”喻澜想叫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只知道对方姓楚,对名一无所知,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楚桥屿自我介绍道:“桥屿,桥梁的桥,岛屿的屿。”
喻澜跟着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走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商场饭店所在的最高楼层,然而这一层的每一家店几乎都人满为患,门外等叫号的位置也被坐满,他随便问了几家店,等待数接近于两位数。
楚桥屿觉得没必要为了吃个饭排个几十分钟的队,停下脚步问道:“我没想到这家新开的商场会有这么多人……你有哪家店特别想吃的吗?没有的话,不如我们出去吃?”
喻澜说:“没有,我们出去吃吧。”
两人坐电梯下楼,从打着低温空调的商场出来,二者对比之下,顿感外面的天气可以说是热浪滚滚。
楚桥屿没有大热天在外面晃悠的兴趣,因此没走太远,找了家附近的生煎包店坐下了。
点完菜后,两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喻澜和线上打游戏时不太一样。
或者更为准确的一种说法是,他们在峡谷里打游戏好不容易混熟,喻澜也不再像开头时高冷沉默,而线下见面时,关系就像倒退回了刚开始那样。
楚桥屿随口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你微信的头像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在他刚加上喻澜微信好友的时候,看到纯黑的头像,默默吐槽用这种头像的人大概率要么是中二病,要么是Bking。
但他自然不会把心中的吐槽说出口,而是用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让人觉得你很神秘。”
喻澜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幅度很小地笑了一下:“你要不点开我头像的大图看看?”
“嗯?”楚桥屿尬聊一句,真没想到他的头像暗藏玄机。
他在联系人界面找到备注为“澜宝”的人,点开他的头像。
果然不是楚桥屿以为的一片纯黑,而是纯黑色的背景上有着一点米粒大的黄色,这点黄色太过微小,以至于小图时根本容易让别人注意到。
“所以这个是……”
“是第一次打了联赛的决赛后拍的。”
当年,ZAG五个过分年轻且籍籍的队员站在赛场上时,所有人都只把他们当做运气好歪打误撞闯进决赛的小角色,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
然而这场比赛过后,各路游戏媒体,或是现场观战或是线上观赛的玩家们,都记住了他们每个选手的名字。
“那天比赛结束,”这对喻澜来说,的确是一段宝贵的经历,以至于寡言的人提及此竟变得侃侃而谈,“我走出比赛场馆时拍的夜空,那天是阴天,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很黯淡。”
“我觉得有纪念意义,就用来当头像了,从十六岁之后一直就是这个,没想到转眼间过去六年了……”他抿了抿唇,几乎从没说过脏话和狠话的人,说出后续的话时语气中带有一点不好意思,“那时候真的年纪太小了,和队友抱着奖杯站在赛场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子天下第一。”
表面再过沉稳的职业选手,内心也有属于他自己的狂妄与傲气。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的意气是易燃物,只有一点点的火焰,就能被点燃。
“哪怕现在这么想没毛病,”楚桥屿真情实意地附和,“always天下第一!”
喻澜偏过头看他,这次他嘴角的笑意比之前几次浅淡的笑容都要明显得多。他小声地说道,似是在抱怨:“又来了,你总是……”
“嗯?”楚桥屿在醋碟里蘸了下咬了一半的生煎包,“我怎么了?”
冒着热气的雪菜肉丝面被端上,打断了喻澜接下想说出口的话。
面汤的味道清汤寡水,喻澜拿起桌面的醋瓶加了点味道进去,勉强吃下几口面,还是觉得索然无味。
他看了门口的冰柜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冰柜门,拿出一瓶玻璃装的葡萄味汽水。
冰饮料被他的主人用吸管喝下一小口后,就被搁置在桌子上,不甘寂寞地冒着咕嘟咕嘟的小气泡。
楚桥屿把点的生煎包吃完,也没见喻澜再多喝一口,他友善提醒道:“再不喝,饮料的气泡要跑光了。”
喻澜说:“我在等它变不冷。”
楚桥屿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指了指那些放在外面架子上的饮料:“那你可以拿常温的。”
喻澜又说:“可是我想喝冰的。”
楚桥屿大概明白了他的逻辑:他想喝冰的,但又不能喝太冷的,所以只能拿瓶冰的先喝一口过个瘾,剩下的放着等不冷了在喝。
楚桥屿说:“但等你这饮料不那么冰了,气泡都跑完了。碳酸饮料没有气泡就没有了灵魂,和糖水又有什么差别。”
汽水的泡泡和温度貌似陷入了一个难以挣破的死循环。
喻澜吃饭的速度很慢。他吃几口面、看一下汽水的行为把楚桥屿逗笑了,他伸出手指碰了下玻璃瓶的温度,做出结论:“还是很冷,你吃完面多半也喝不上。”
虽然喻澜在吃面没说什么,但楚桥屿都能感受到近乎实质化的怨念了。
他双手握住冰凉的玻璃瓶。
喻澜愣住:“你手不冷吗?”
“不是你想喝吗。”刚刚贴过玻璃瓶的手心温度有些低,于是他换了手背去轻轻地碰了下喻澜的手背,“就当给手降温了,我的手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