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
“这,这”曹桂chūn眼珠子一转,忽然回头指向一边的宁如海,“是了,是宁家人要害我!这舟首是宁家人换给我的!”
“曹大人,你别乱泼脏水!”宁如海顿时慌了。
“本官又没说错,宁大人,原来你是在下这样大一盘棋啊!”曹桂chūn对着宁如海chuī鼻子瞪眼,“你莫不是想着,用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将本官扳倒了,自己就能当上江州都督了,你做梦!今日大殿下在这里,自会明辨是非,不会眼睁睁看着本官被jian人陷害!”
“你!”宁如海着实想不到曹桂chūn会这般胡乱攀咬,正要反唇相讥,站在他身后的宁渊却跪了下去,低眉顺眼地道:“父亲,曹大人说得不错,那舟首的确是从咱们家的龙舟上换过去的。”
“什么!”宁如海脸色一僵,险些破口大骂出来,他不明白为何宁渊要主动承认这件事,而那边曹桂chūn显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正得意洋洋要继续喊冤,哪只宁渊却有望着他道:“但是曹大人,小生要是没记错的话,是你看上我们宁家的舟首之后,主动要过去的,我宁家一没bī你,二没迫你,怎的到了你嘴里,就变成陷害了呢?”
“我……”
“而且曹大人。”宁渊不待曹桂chūn分辨,又打断他继续道:“这舟首是有江州船坞的老师傅亲手雕刻,雕刻出来的时候也却是蛟首无疑,从我宁家的龙舟挪到你曹家的龙舟时,依旧是明明白白的四爪蛟首,此事,江州船坞所有的船工都有目共睹,都可以作证,现在这舟首在你曹家莫名其妙变成了五爪龙首,你却要污蔑是我宁家陷害,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
“你……你……”曹桂chūn被宁渊说得辩无可辩,的确,这舟首本就是他主动开口要过来的,听闻宁家愿意让给他,他还得意洋洋了许久,现在宁渊反驳得那般坦诚,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了,只能不停抱着司空钺的腿喊冤枉。
“哼,你只顾着喊冤,又拿不出证据说这不是你曹家做的,叫本殿如何信你!”司空钺被曹桂chūn吵得心烦,用力一脚将他踢开,正要出言发落,忽然又听见宁渊道:“殿下息怒,不知殿下可愿听小人一言。”
司空钺yīn沉着脸道:“你说。”
“小人认为,曹都督兴许的确是遭人陷害,殿下英明,还望明察才好。”宁渊顿了顿,见司空钺没打断自己,便继续道:“依小人愚见,曹都督即便有再大的胆子,应当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大殿下您的面,以一种如此愚蠢的方式显露对天家的不敬之意,此时无论是从常理上,还是从动机上,都十分经不起推敲,敢问大殿下,曹都督在江州勤恳为官多年,对大殿下亦是恭敬备至,敢问大殿下,之前可曾察觉曹都督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意吗?”
司空钺没说话,脸色却缓和了许多,的确,曹桂chūn这个人好大喜功,爱拍马屁,可就是因为这样,他胆子奇小,别说是忤逆皇族,就算是对着上级江淮总督,也绝对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就怕会出了差错。
这样的性格,要说他存心谋逆,司空钺确实不怎么相信。
“还有,只瞧舟首那第五爪的雕刻便知,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那第五爪分明是在整舟成型之后,再被人另外加上去的,不光隐蔽,还与另外四爪不协调,显然是专为陷害所制,敢问曹都督,龙舟做好之后,可有什么可疑人物与之近距离接触过吗?”
“这……”曹桂chūn傻了,喃喃道:“龙舟做好之后,都放在库房里,也没有派人刻意看守,想来人人都能接近……”想到这里,曹桂chūn打了个寒颤,既然人人都能接近,那不就表示,压根没希望抓到那个陷害他的人了吗!
“殿下,您也听见了,若是有人存了心先要陷曹都督于不义,是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利用的,此事疑点颇多,还请殿下明察,不要因一时的恼怒而让忠良蒙冤才好。”宁渊说完这番话又磕了个头。
司空钺定定看着宁渊,他倒是提醒他了,司空钺虽然身为皇长子,可是却并没有任意处罚官员的权利,何况曹桂chūn可不是什么小官,州府都督,二品大员,若有罪责需要处罚,需要将相应的罪责上报中书省,不光麻烦,类似这样僭越的罪行,还势必会惊动皇帝,若是皇帝查问起来,司空钺在还有诸多疑点的情形下便定了一个二品大员的谋逆罪,皇帝所想的极有可能不是曹桂chūn僭越的可恶,而是他司空钺做事的草率,若是影响了他这个皇长子在皇帝心里的印象,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还有一个司空钺不得不考虑的地方,在江州府,同曹桂chūn一向打得火热的就是温肃候,虽然他们不见得有多铁的jiāo情,但顾念到月嫔那边,他也确实不好将事情做得太绝。
当初司空旭一脚踢没了温肃候唯一的孙子,已然是开罪了鲁家,自己若要借机对付司空旭的话,势必要和月嫔站在同一阵线,不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将这条线断掉。
072 烛光暖夜
想到这里,司空钺逐渐平复下脸色,望着抖得如一个簸箕一样的曹桂chūn,道:“的确,此事疑点颇多,但即便此事当真有人陷害,不是你曹家所为,你身为家主,失察之责也责无旁贷,本殿便罚你半年的俸银,并且给你一个月,让你去查明此事,如果一个月后,依旧不能查明到底是什么人在龙舟上动的手脚,那这谋逆僭越的罪名,还得是你曹家来背,你可听清楚了!”
“是,是,下官听清楚了,即便殿下不吩咐,下官也一定会尽力查明真相,将这个陷害下官,对天家不敬的家伙揪出来绳之以法。”听见司空钺那样说,已然是给了自己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机会,一个月的事件足够事态平息,到时候即便他找不出真凶,随便拎个冤大头出来顶罪便是。
曹桂chūn扑在地上直磕头,另一边的司空旭却皱眉道:“皇兄,此等僭越之事,怎么能如此小惩大诫便带过去,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恐怕……”
“皇弟的意思,是本殿处理得不好吗?”司空钺眯眼望着司空旭,“你自己也瞧见了,此事曹都督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真凶究竟是谁还未可知,若因为这等不清不楚的事情而严办了曹都督,不光会让官员们心寒,也与父皇的仁政相悖,倒不如让曹都督戴罪立功,抓出那个真正蓄意陷害,藐视皇家之人,名正言顺地惩治,岂不是更好?”
司空旭看着司空钺,方才试探性地一问,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个大皇兄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他一定是想靠着曹桂chūn与温肃候拉关系,最后再抱成一团来对付自己。不过他面色上却不表现出来,而是依旧装成愤愤的模样,好像仅仅是单纯为了曹桂chūn僭越的事在生气一样。
好好的一个龙舟大比,却一惊一乍闹成这样,不光曹桂chūn,站在一边的宁如海也是心有余悸,方才曹桂chūn指证这舟首是从他宁家换过去的之后,他吓得一颗心都差点从胸口跳出来了,好在宁渊果断出言,应退得宜,不光免了家门的一场灾祸,还顺手卖了个人情给曹桂chūn,当真是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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