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思着反正家里事qíng忙得差不多了，元锦又不在，卫小娟提了王芳准备的礼物，自家家里的六十个jī蛋，几斤大米，一袋白糖，心qíng沉重的向李家走去。

　　转过军区的围墙，刚走上李思琪家门前的那条道，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响声。她侧身准备让家人先行，摩托车却停在了身边。

　　“卫小娟？！这是往哪儿去？思琪家吗？来，载你一道。”

　　眼前正是那个爱笑的班长岳先科，人晒得有些发黑，才两年多时间，二十来岁的人竟然平添几分沧桑，一身破旧的迷彩服上沾了许多的矿石泥土，手上的一双白棉线手套已看不出原型，脚上是一双露出脚趾的军胶。

　　见卫小娟发愣，他挑眉问道：“怎么？老同学就不认识了？”

　　她忙扶着岳班长的衣服，侧坐到摩托后座上，回道：“不是，我还正想提着东西走路呢？岳班长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岳先科发动车子，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嘲：“我们还能gān嘛？现在老婆孩子拖着，只能往死里累的挣钱呗！这时正回去吃午饭呢，你也知道，思琪是独生女，我倒是还有个哥哥，我们就住这边，你来也好，劝劝思琪吧！”

　　听出他的颓丧，对比两年前那意气风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劝思琪？怎么了？”她很奇怪，计划生育这么严，生了双胞胎不是该兴高采烈吗？

　　“都怪我们太年轻了，唉，前面到了，你自己问问去吧。”岳先科停好摩托车，对院子边边上洗着尿布、小衣服的女人招呼道：“妈，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吃过饭来洗。”

　　卫小娟也忙招呼道：“李婶！”

　　李思琪的母亲听见两人的招呼，不冷不热的哼了句：“嗯，先科招呼小娟到思琪屋里坐坐。去给思琪煮几个jī蛋打尖，也给小娟弄点。”

　　岳先科尴尬的接过卫小娟手里的竹篓，指着一件房门紧闭的屋子道：“思琪和孩子们在里面，进去吧。”

　　卫小娟推开门之前，想起了生孩子的待客的“打尖”，忙道：“岳班长，千万别给我煮吃得！我刚从家里吃得饱饱的出门，可不想再添负担了。”

　　见岳先科点头后，她这才放心的推开房门。

　　一股混合腥味、奶味、尿味、汗味……扑面迎来，差点熏得她吐出来。退后一步深深的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这才重新鼓起勇气踏足屋内。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炙热的阳光，也遮挡了新鲜空气的渗入，吊在屋内横梁上的白炽灯呗报纸封住，透着昏huáng的光亮。

　　屋内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地上偌大的澡盆边搭着沾着huánghuáng便便的尿布，看来李婶洗得只是一部分呢，地上随处可见的拖鞋、脏衣物、jī蛋壳、团成团的卫生纸，一张八仙桌上放着21寸彩电，电视前的空处杂乱的放了几个大小不同的搪瓷碗，有的残留着蛋液，有的剩着jī骨头，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舞，靠里的四门衣柜大开，里面的衣物也杂乱的堆成小山，衣柜旁的矮柜上放着一个装彩电的纸箱，从露出的衣服一角看，装的是抱抱的衣物……

　　这么热的天气，大chuáng上隆起的身形却是裹得密不透风，让她看着都累，是说外面那么大的响动，思琪没有反应呢？

　　“思琪！李思琪。”卫小娟小声唤道，见被单动了下，却不见她探头。

　　“哇哇……，呜呜……！”两声微弱的婴儿哭声从chuáng上陆续响起，终是换来李思琪的反应。

　　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没立刻看孩子，也没看门口的卫小娟，顾自的骂道：“嚎嚎！一天到晚只知道嚎，让我清静一下都不行，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谁的？这辈子这么折磨我。”

　　两个孩子的哭声越发的急促，音量却是一直低低的，如小猫叫般惹人心怜。

　　卫小娟实在看不过眼了，提醒道：“思琪，你先抱下孩子吧。”

　　“不想抱，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眼泪从她苍白的脸庞划过，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纹过的眉毛，眼线看着很渗人，十九岁的女孩像年老之人暮气沉沉……

　　“思琪，怎么了？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啊，你听着她们哭不心疼吗？都是你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ròu啊！”卫小娟看得心酸，欺到chuáng边，忍着难闻的味道，帮她把头发拢拢，探过身子看向里面两个小小的包裹。

　　这！是孩子，还是耗子？花布包裹中露出两张看不分明五官的三指宽小脸，空dòng的嘴巴蠕动着发出呼唤的哭声……

　　卫小娟忙伸手小心翼翼的抱起一个放进李思琪坐起的双膝上，自己也抱了一个在胸前，看她小嘴仗着四处找寻着什么，轻轻把小指放到她的唇边，小孩子立刻轻舔上来，微痒的吸允宣布她qiáng烈求生yù望。

　　李思琪看膝上的孩子，终究抵不过母xing的本能，解开了棉布衬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她也不顾忌卫小娟，就那样粗鲁的将一遍rǔ头放进了孩子嘴里，轻声痛嘶一声，孩子嘴巴蠕动，唇边溢出了huáng白的rǔ汁。

　　卫小娟见状忙递过一旁呃毛巾，也不知道毛巾原本的作用是什么？李思琪接过来轻轻擦去溢出的rǔ汁，叹了口气，幽幽道：“小娟，你是唯一一个来看我的朋友。”

　　卫小娟也顾不上什么卫生了，用小指沾了点溢出的rǔ汁，轻轻滴进手里孩子的小嘴里。感觉她吃力的吞咽，不由温柔的笑了，口里安慰孩子的妈道：“或许是人家这几天忙，也或者没得到消息啊？孩子们什么名字啊？十二张要办吗？”

　　李思琪的qíng绪也算稳定下来了，在她温柔技巧的引导下，轻声道出了初中毕业后的始末。

　　两人郎有qíng、妾有意的，在初中毕业后不久就“过门”，“回话”闪电式的办理了。起先岳家的家长态度都还好，她也一直住在岳家，初中毕业，两人都还小，岳先科出门打工吃不了苦，也闲在家里。

　　两人一闲下来当然难免做了爱做的事qíng，初尝qíng事的两人都热衷于探索激qíng的奥秘，有些不知节制。去年年底，两人正做得兴致处，李思琪却感觉腹痛如绞，送到医院才知道她怀孕锦两个月了，而且是双胞胎不知节制的xing事动了胎气，必须卧chuáng静养。

　　这时，岳先科的哥哥在外打工也jiāo上了一个城里的女朋友，对方过门的那天，李思琪只能躺在岳先科狭窄的寝室里养胎，喜欢热闹的她心qíng难免bào躁，对送汤来的婆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婆婆心眼特小，就此结下仇怨，李思琪家人问起结婚，送年月的事qíng，她也不理不睬。

　　某天，正巧李思琪感觉好点了，出门走走，偷听到她喝人闲话。言语中把大媳妇夸得天仙般高雅，把小儿媳妇说得如送上门jì女般低贱，还不屑的放话“现在就等她上的两个孙子，结婚，没门！”

　　李思琪的火爆脾气肯定咽不下则口气了，立刻站出去和她大吵大骂，看热闹的人多，出面劝架的人少，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的怂恿她婆婆就此“管住”，李思琪又气又怒，怀着孩子毕竟身手不便，很快被婆婆抓住打了两耳光，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