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德正吃着盒饭，他可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炒菜，心里直犯嘀咕，要不要放常仙走。
　　放，不放，放，不放……算了，营养剂也不会死人。
　　然后等他打算去睡觉的时候，就被常仙给拦住了。
　　“它需要一个身份证明。”常仙说，“你有渠道吗？”
　　“谁？”黑医掏了掏耳朵。
　　“常……”常仙突然觉得，常宝石是小家伙小时候用的了。
　　行走江湖之间，似乎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你还没给他办宠物证？”莫德狐疑地看着常仙，“它到底是不是你买的，卖家没给你它的身份编码牌？”
　　常仙叹了一口气，无力吐槽道：“都说了不是买的。”
　　黑医啧啧啧了一声，在虫族少年的身上扫了一圈，接下了这个请求，“你要什么样的？”
　　常仙立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正合心意。
　　“人的。”
　　两人对视一眼，莫德心黑没道德，但他不觉得常仙心黑，看着不像不负责任的人。
　　他确认般问道，“你当他的监护人？他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可难辞其咎。”
　　常仙说，“不，他是独立自然人。”
　　就凭常宝石的乖巧粘人劲，根本不会出事……
　　莫德点头，露齿一笑，“六千。”


第四十一章 军舰系连太阳蛋都没吃过
　　常宝石成为了不莱梅城地上城某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他有一个新名字，是在日后和别人的交往中使用的。
　　“西勒斯。”
　　西勒斯·常·不莱梅。
　　常宝石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珠已经完全像一个人类了。
　　“仙仙。”他应道。
　　这是它的新名字，仙仙说，它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在家里喊的，一个是被别人喊的。
　　宝石这个名字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常仙哄他说，仙仙喜欢常宝石，才能喊宝石，别人都不行。
　　当然啦，仙仙也可以喊西勒斯。
　　喊什么都可以呀。
　　常宝石认真地点点头。
　　常仙和黑医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从那小黑诊所里出来了。
　　黑医和他投缘（其实是馋了），还特意把他送到合金小屋门口，坑了一顿饭，拎着一烤箱的鸡蛋糕点扬长而去。
　　到了十来岁的年纪，常宝石就不再快速生长了。
　　额头上的乳白色的甲壳逐渐变成粉色，然后变成肉色，最后完美融入了皮肤。
　　只是触角还没有变化。
　　冷冷淡淡的小脸，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能看出来日后的俊朗。
　　白得稍显病态的皮肤，灰色的眼睫毛，搭在耳尖上的白色发丝，配上那望过来的浅蓝色海水一般的眼眸，让它显得好像水晶一般易碎。
　　但沉静的神情又显得老成一些，婴儿肥微微鼓起一点点，像一个严肃的小天使。
　　常仙觉得小少年可真好看，忍不住摸出手环，将脸颊贴在了它一边，合拍了一张。
　　镜头里，虫族少年的眼珠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偏了一些，看向了身侧的常仙。
　　照毁了，常仙也不舍得删。
　　他苦恼地低头鼓捣着照片，说，“再来一张再来一张～”
　　再举起手环时，他就托了托身边少年的下巴。
　　然后指向伸出去的手环某个摄像头的点，“看那里。”
　　“笑一下～”
　　常宝石轻轻扯了下嘴角，学着常仙的样子微微一笑。
　　照片照出来，常仙看着小少年的触角轻轻往自己这边偏过来，眼神清亮地看着镜头，淡色的唇瓣扯起一点点，试图勾起柔和的样子，但没有成功。
　　虽然有些僵硬，但不可否认的是，真的很漂亮很可爱。
　　而且特别……
　　特别有明星范。
　　常仙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揉揉少年的头发，轻声说，“今天的功课怎么样了？”
　　“看到这里……”常宝石把手里刚才放下的书展开到那一页，递给常仙看。
　　就算被打断看书，它也没什么情绪。
　　因为这些对它来说都挺简单的。
　　就好像……不仅具备人类的学习能力，而且超神了。
　　常宝石学什么都有天赋，常仙穿来自然而然就会的星际文字，它跟着视频学了几天就会了。
　　这段时间常仙陪它看了一些人类幼崽到人类中小学的基础教学视频，不仅常宝石迅速了解了星际时代的样子，常仙也跟着知道了不少。
　　比如，他们发现一些电子教科书上的例图科幻味超浓。
　　什么单人悬浮车，什么错综复杂的高空轨道线，什么云间大厦……
　　而这些都是目前的星球所没有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Y-16不过是星球咖位的城乡结合部罢了。
　　常仙扶额。
　　相当于上一世地球的188线了。
　　不行，得带着孩子走出大山。
　　……
　　虫族少年以人类的身份来到陌生的世界，喜欢安静观察身边的事物，对所处的世界十分好奇。
　　它喜欢抚摸常仙的终端手环，有些疑惑地捏着那奇异的金属，然后看到出现的光屏，里面是一些文字和图片。
　　它大脑里的基因传承里并不是这个样子……
　　母星是粉红色的，常年弥漫着诱导虫族们交配的雾。
　　而后的更多星球，它似乎见到过，但记忆很浅，几乎是转瞬即逝。
　　那些星球和这里有些相似，但好像更落后一点。
　　总之和不莱梅城不一样，和教科书上也不一样。
　　它的大脑都明白每一个地点、人物，但不明白意味着什么，也没有逻辑去联系它们。
　　就好像它会喊常仙仙仙，即使说这个身份应该是长辈，但常宝石的认知下，自卵里就认了的“老婆”，是不能变的。
　　当前认知还很浅薄的常宝石，似乎需要学校的教育。
　　常仙看着正在翻书认字的安静少年，沉思着。
　　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教导出来一个智力正常的大学生。
　　等等，星际的大学是怎么分的来着？
　　常仙忧心完常宝石的身份问题，就开始忧心教育问题。  。
　　之前联系常宝石的那些声音——就是喊“王”的那些声音，常仙问过少年，但它却茫然地摇了摇头。
　　“从来没有听见过。”
　　“诶？”常仙疑惑地顿了下，说，“它们会发出，嗯……嘶嘶的声音。”
　　他模拟着一个记住的声音，红唇白齿对着少年嘶了两声，却看到少年耳尖慢慢红了。
　　常仙“嗯？”了一声。
　　常宝石显然是能听懂的，它说，“我没有听到过其他‘人’的声音了，只听过仙仙的，但是这个意思是，‘亲爱的’。”
　　常仙倏地睁大了眸子。
　　他没有去纠正那些不是“人”，是“虫族”，既然常宝石不记得了，常仙也不想说出来让它费神。
　　只是……
　　亲爱的？
　　那些家伙可是每个称呼前边都，“嘶嘶”的，前调短促，后调哏一下，然后拉长。
　　常仙多听了两遍，就把这个调子记下来了。
　　原来是，“亲爱的王”、“亲爱的XX”、“亲爱的……”？
　　可真够肉麻的！
　　常仙问它，自己能联系到那些“人”吗。
　　常宝石茫然摇头，它已经不记得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有虫族基因作祟让他还听得懂这些字词。
　　虫族的文化传承似乎都是刻在基因里的。
　　只存在于潜意识中。
　　“嘶…嘶……”常宝石张开嘴，他的口腔还没有完全变成人类的样子，牙齿里面的粘膜上，紫红色的血管尤其引人注目。
　　喉咙那里的声带不知道算是哪个种族的，既可以发出虫族那低频高频的嘶声，也能发出人类的声音。
　　“嘶……”它坐在凳子上，手指放下翻开的课本，眼神柔和地仰视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