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凑在常仙身侧，眼神瞥向店内最里面的一个卡座。
　　“喏……就是他。”
　　“说是来应聘服务员的，但是看样子什么经验都没有。”
　　这些天确实在招服务员。
　　小刘把常仙手里的单子接过来，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送菜，到时候她就需要用食材单子核对数量。
　　听到小蓝在和常仙说什么，插嘴道，“就是长得挺帅的。”
　　小蓝一顿，瞥了她一眼，“快去做你的准备工作。”
　　小刘：“知道了知道了……！”
　　“嗯？”
　　常仙疑惑地稍稍眯了眼眸，看向店内角落。
　　从前台的角度只能看到那里坐着一个十分高的青年。
　　金色的发顶自卡座旁边的矮墙上露出一截。
　　那是阳光唯一照不到的角落，此时却没开灯，卡座整体都阴暗极了，因此那金发看起来格外耀眼夺目。
　　“说什么不需要开灯……”小蓝道，“说话的语气也奇怪，行为也奇怪。”
　　服务员可不是一个言行都不正常的人能干的。
　　常仙嗯了一声，走过去道，“我去看看。”
　　这几个星期，信息兵发现这里没什么情况后，店内的人就撤走了。
　　于是那个险些成为信息兵专用卡座的隐蔽座位，现在算是空下来了。
　　然后……今天就来了一个奇怪的青年。
　　“你好。”
　　常仙下了一层阶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礼貌问道。
　　“……你、好。”对方似乎是自嗓子眼里咕哝了一阵什么，遏制了某种发音，慢吞吞地念出来了两个重复的词汇。
　　常仙按下心头那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他抬眼，目光温和地扫视着这个“应聘服务员”的人。
　　这是一个很高很高的青年，正低头望着桌面。
　　事实上，这个卡座比其他的卡座要低一个台阶，双层镂空木条纹的矮墙能遮住所有的身形，一般是提供给想要亲近的情侣的。
　　有一次为了体会顾客视角，常仙也带着常宝石在这里眯过一会儿。
　　他是非常清楚，一米八五以下的人坐在这个卡座里，那是什么都露不出来的。
　　但是眼前的青年……却露了半个头，起码有一米九五。
　　常仙摸清了星际时代的人类平均身高，比地球21世纪增长了大概7.8厘米的高度，相差不大。
　　因此一米九五依然算是高个子。
　　高个子带着黑色的半遮面口罩，黑色的风衣立领遮住了下巴，浑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常仙说，“不好意思，能摘下来口罩吗？”
　　“……”
　　黑衣男子迟钝地抬了下手，触碰到了黑色的口罩边缘。
　　常仙好看的眉目轻皱，眼前的青年显然是常年不见光照的模样，伸出来的手骨头很大，手指也很长，但却苍白地像是刷了一层白色的漆。
　　然后有人在那手背上用潦草而敷衍的笔迹勾勒出来了青紫色的脉络。
　　因为骨架很大，皮肉苍白，薄薄的覆盖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骨瘦如柴的状况。
　　很不健康。
　　常仙正要回绝，他们店里的服务员可不能是一个病秧子。
　　再高也不行。
　　高个子男子却已经摘下来口罩，在露出面貌的那一瞬间，常仙险些失语。
　　青年样貌堪称某种审美方向的完美样貌。
　　稍卷一些的金发零碎地搭在眉目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海蓝色眼珠慢慢抬起来，和常仙对上了视线。
　　他的鼻梁挺直，嘴唇发红。
　　而他的五官，似乎更像帝星的某个日耳曼人后代的明星。
　　常仙一瞬间还差点认错，还以为大明星来了。
　　总之是……极其符合人类审美的一张脸。
　　极其符合。
　　活像是照着人家明星描图构建出来的。
　　“你好……我是、赫斯特。”
　　这个黑色风衣的男人摘下来口罩，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刚那有些阴沉的模样瞬间变换，好似一瞬间换了一张皮。
　　眉目有些妖冶，眼角晕着黑色的阴影，湛蓝的眼睛带给常仙一些微末的熟悉感，再看一眼更像是一个精怪。
　　一个成熟的精怪！
　　常仙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
　　或许……常宝石长大也是这番模样。
　　小小少年时就已经冷淡又精致，懒懒地垂着眉眼的样子已经有些妖的样子了，偏偏又被自身冷漠的气质给牢牢地压制。
　　赫斯特笑起来，“店…长，我来应聘……服务员。”
　　他语速很慢，因为对人类的语言很吃力。
　　可他用平缓的语调慢慢地说出来，还直勾勾地看着常仙，反倒像有意恳求的样子。
　　音调古怪，转弯勾音都极其生涩。
　　常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脑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已经招了两周的服务员了，开学人流量大，没有服务员真的不行。
　　常仙眯了眯眼，问道，“有相关经验吗？”
　　……
　　赫斯特成为了新招的实习期员工，小蓝负责培训他。
　　常仙过两天就去学校看常宝石。
　　这天，他穿戴好自己的风衣，拿着食盒就出了门。
　　赫斯特正跟着小蓝学习什么，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状若无事地抬眼看了看门口。
　　然后像是自说自话般问道，“店长…这是去做什么…了？”
　　小蓝觉得教他很简单，就插嘴回了一句。
　　“去找他弟弟了。”
　　赫斯特悄然笑了下，变了气声道，“弟弟？”
　　那是虫王……
　　是女王的孩子，是女王的伴侣。
　　不是自相残杀的兄弟。
　　小蓝嗯了一声，对这个新来不久的员工没多大热情，“别过多过问，那是店长私事。”
　　赫斯特瞳仁微晃，微笑着点点头。
　　……
　　然而他接近常仙，可不是单纯来打工的。
　　赫斯特是来自虫星的高等虫族。
　　像他一样世世代代都是高等虫族，为一代代王效力的虫官有几千个。
　　但……总有心思坏的！
　　赫斯特就是怕有坏的杀掉虫王，夺取虫王的天生王权。
　　虫族的进化很神奇。
　　它们卵生为稚白色的虫，数目繁杂，但都会化茧。
　　出来后就是未成虫，情潮期情绪敏感，时间又长，这一段时间很容易发生斗殴死亡的惨状。
　　阶级越高，惨状越明显。
　　雄虫雌虫都因为情潮一批批地死，下一代又一批批地快速出生。
　　虫王的情潮最是难捱，如果没有安抚，便只能通过暴力纾解情绪。而情绪起伏不定，又最容易突发流血事件。
　　等度过情潮，就是青年成虫。
　　所有的虫族这一时期的外貌都不再变化，长达几十年。
　　永远年轻，永远武力巅峰，永远是虫王的冷血大军。
　　直到它们死去的那一天，快速衰败老去，化为宇宙的尘埃。
　　【王……嘶嘶……】赫斯特再次试图和王搭上线。
　　这一届王太古怪了，怎么老不搭理虫呢？
　　也不喊虫去吞星球——不过这个情有可原，因为王似乎找到了“女王”的替代品，一个人类。
　　完全可以安抚自己，还有奇怪的能量吃。
　　斯里亚蒂学院宿舍。
　　常宝石坐在床下的椅子上，缓缓掀起眼睫，挑起了冷情的眉眼。
　　【见到女王了吗？】他的声音丝毫不像对人类说话那么温和，冷冰冰的，把赫斯特吓一跳。
　　不等他接话，那头的王淡声道。
　　【我早晨亲的那个人类，是我女王。】
　　【……你藏得真烂。】少年扯起冰冷的嘲讽嘴角。
　　赫斯特切水果拼盘的刀顿住了：【……是。】


第七十二章 女王香香
　　和自发寻来的下属友好联系过后，常宝石就接到了常仙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