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灰后他终于爱我
湿衣服往下滴水,随着他的脚步在地上晕出蜿蜒的水痕。
林殊迟钝地走到衣帽间,找了一套运动装换上。
微弱的月色透进窗,天还没亮。
窗外好像飘着晶亮的碎屑,林殊看不真切。
下雨了?
林殊缓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狂风带着雪花飘进窗,落在他的发梢上。
雪?
林殊伸出手,雪花撞进手掌心,融化成水雾。
室外大雪纷飞,白雪皑皑。
湖光山上的松树全盖上了白袄。
地上的雪厚厚一层,和《苦生》的最后一幕有些相似。
林殊不自觉想,秦渝池在拍摄这场戏时,到底是什么感受?
秦渝池会冷得发颤吗?
会伸手去抓飞舞的飘雪吗?
那一幕戏的拍摄地址就在B市,离湖光山很近,不到十公里,在一个高耸的悬崖之上。
林殊随意抓了件棉袄穿好,冲动出发,没有计划。
他太久没有开车,手有些生了。
林殊开得极慢,开了将近五分钟,才从车库驶到公路上。
凌晨五点,公路上已经挤了好些车,林殊越开越慢,仪表盘从六十码减到零。
林殊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塞车,没想到二十分钟后,车流仍一动不动。
这种异常情况定是因为出了车祸。
林殊的车夹在车流正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来在日出之前,他没法到那里了。
林殊微叹口气,摁下车窗,任由狂风将雪吹进车里。
红绿灯是个摆设,无论跳到什么颜色,车流都不会移动。
林殊熄了火,从储物箱里摸出烟和打火机,依旧只点燃香烟,却不抽。
朦胧的烟雾弥散在眼前。
林殊吹一口气,将白烟吹散,给视线腾出清晰的视野。
公路上全是车辆,红灯光将黑夜照得锃亮。
不远处,有一人逆着车流行过,正穿梭在车与行人道间。那人带着鸭舌帽,身上的毛衣和牛仔裤都破了洞。
右眼皮突突地跳。
林殊蹙起眉,视线定在那人身上。
一丝蜜桃的清香顺着风,窜进缭绕的烟雾里。
那人渐行渐近,走到他车边,虽然鸭舌帽遮着半张脸,林殊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林殊及时攥住那人的毛衣,“你怎么在这里?边星澜呢?”
陶芓湉惊慌地抬起头,看见是林殊,忽然卸掉撑着身体的劲。
“林总......”陶芓湉弯着眼睛,朝他勾起安心的笑,笑着笑着便哐的一声倒下去。
陶芓湉不能死!
自重生以来,这个念头便死死刻在林殊的脑海里。
林殊心里大骇,赶紧下了车,检查陶芓湉的呼吸。
见有人倒下,周围的司机摁下窗户,纷纷看向这里。
林殊拨通电话,“湖光路中段有人晕倒,呼吸微弱,心率过缓,情况危急。”
“现在这里车流堵塞严重,给我派直升机过来!”
-
天亮之时,林殊站在病房门外,面色阴沉。
医生从病房里走出,谨慎地关上门,“林先生,陶先生已经醒了,您现在可以进去看他。”
“他为什么晕倒?”林殊冷声问。
“陶先生心肌缺血,再加上之前过量运动,所以才会晕倒。还有一件事......”医生面露难色,不好开口。
“直说,别耽误时间。”林殊不耐烦。
医生将血检结果拿给林殊,“陶医生今天服用过大量舍曲林片......”
“舍曲林片?什么意思?”
“陶先生可能患有某种精神疾病,抑郁、焦虑或者强迫障碍,都有可能。他不愿意开口说话,我们也无法确定。”
林殊心猛地一沉。
所以,陶芓湉上辈子的自杀,可能不止是因为边星澜?!
“林总!”
心慌意乱中,林殊闻声抬起头。
陶潋急匆匆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一周未见的秦渝池。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此处钢琴曲为李斯特-《埃斯特庄园的喷泉》
第9章
林殊很讨厌陶潋,单是看见这个人,都会生理性不适。
若是陶潋和秦渝池站在一起,一同出现在他面前,他会厌恶到想吐。
上一世,陶芓湉是烧炭自杀。
尸检时,遗体已经被捅了九刀,脸上布满划痕,尸检报告被做了手脚,根本没有写一氧化碳中毒的迹象。
陶潋虐尸,虐的还是亲哥哥的尸体。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林殊就觉得恶心。
陶潋越走越近,眼里充满焦急,嘴角却微微挑着,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
林殊轻声嗤笑,只觉得那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比他还要缺少良知。
“林总,陶芓湉在哪里?还在急诊室吗?”陶潋面色着急,飞奔到他面前。
林殊抬眸,保持一贯的冷漠,沉默不语。
陶潋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无辜地眨眨眼,声音有些委屈,“......林总?”
“这是陶芓湉的弟弟,陶潋,上次谢先生提到过。”秦渝池走得慢些,比陶潋后到达。
无论哪一世,他都见不得这两人并肩同行。
虽然这一世,林殊没有资格控制秦渝池,但他可以让陶潋不快。
林殊没有理会秦渝池的解释,睨一眼陶潋,咄咄逼人,“你没有长嘴,要别人帮你自我介绍?”
陶潋愣住,脸色一下就白了,立时躬身道歉,“不好意思,林总。我是陶芓湉的弟弟,感谢您送他来医院,求求您告诉我他在哪里。”
林殊不说话,陶潋就一直鞠着,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很是可怜。
余光之中,秦渝池的眉头皱了皱,唇微启,似要说话。
林殊知道秦渝池要说什么,无非是替陶芓湉解围,就同前世里的无数次一样。
真够无趣的。
林殊轻嗤,将血检报告丢给医生,转身走到病房门前。
“小潋,林先生担心桃子,语气不免急,他不是在责怪你,你不用这么害怕。”手抚上门把手的那刻,林殊听见秦渝池说。
秦渝池这是在替他解释?
心脏猛地一跳。
林殊收紧手指,抿紧唇,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
“渝池哥......”
陶潋的声音荏弱,听着令人作呕,又将林殊拉回现实。
秦渝池怎么可能帮他解释?
他也是个贱东西。
怎么就轻易被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惹得心悸?
“还渝池哥,演偶像剧呢。”林殊低声嘲讽,推门进入病房。
陶芓湉半躺在床头发愣,见是林殊来了,赶紧坐起身,“林总,今天麻烦您了。”
而看到后面两人跟进来时,陶芓湉有一瞬失神,被林殊敏锐捕捉到。
“桃子,你伤到哪了?怎么会忽然晕倒?!”陶潋疾步往床边走,一惊一乍,吵得林殊心烦。
林殊攥住陶潋的衣领,将人往后拉。
“离他远点,你挨近了空气不好,他会呼吸不畅。”林殊冷声说。
这话有些无理取闹了。
陶潋侧视一眼秦渝池,又垂下眸,退到两米之外,离陶芓湉远远的。
林殊等着秦渝池开口,甚至做好了针锋相对的准备。
可秦渝池什么都没说,反而低笑一声,独自往床头走。
秦渝池被逗笑时的样子很生动,像是完美建模的AI不小心通过图灵测试,嘴角只上勾一瞬,又掩饰一般垂下去。
有什么好笑的?
林殊心里莫名烦躁,“你也一样,退到后面去。”
秦渝池顿住脚步,似是对自己的待遇不满,微挑起眉。
“快点。”林殊催促。
秦渝池叹口气,退到床角,“这样可以了吗?林殊。”
秦渝池叫他名字时有些含混,听起来黏糊糊的,有种朦胧的暧昧感。
心窝处又不争气地颤栗。
秦渝池不过是叫一声他的名字而已,他就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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