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俱灰后他终于爱我
双耳似是浸在水里,林殊渐渐听不清秘澄在说什么,灵魂脱离了身体,越飘越高,越高越麻木。
“林哥,林哥!你怎么啦?”
直到秘澄喊出声,林殊高飞的灵魂像是气球,被高空气压挤得爆开,残破的橡胶散落到地面上,他慢慢回过神。
将要驶进闹市,林殊勉强勾起淡笑,“没事,你想去哪里转?我带你去。”
秘澄想了半分钟,也不知道该去哪转,林殊又问:“S市里,你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去过?”
“嗯......夜店?”秘澄试探着小声问。
乖小孩竟然想去夜店?
林殊有些惊讶,“真想去?”
秘澄笑着点几下头,小鸡啄米似的。
“行,要去夜店也行。不要喝别人给的酒,只能喝未开封的酒,记住了吗?”林殊打开车载导航,选了一家还算高档的夜店。
“记住啦!”秘澄举起双手,跺跺脚,兴奋地尖叫几声。
跨年夜里车流不息,两人到夜店时天色已黑。
这家夜店有最低消费,林殊办了张卡,充满值,带着秘澄进了夜店。
比起阁沙梅岛那荒淫的小酒吧,S市的夜店正经得多,没有猫少年的表演,只有摇滚乐队烘气氛。
舞池里人不少,人头攒动。
贝斯的声音极大,林殊俯下身大声问:“包厢,吧台还是舞池?”
“去吧台!”秘澄虽然兴奋,双颊泛红,可毕竟是第一次来夜店,他仍有些拘谨,不敢去舞池里挤。
林殊攥住秘澄的衣领,捉小鸡仔一般抓着,挤过摇晃的人潮,艰难抵达吧台。
吧台里人少,离舞台远,四周清净许多,不用再大声喊着说话。
“两位要喝什么?”酒保是个中年男人,约摸三十五,穿着吊带和皮裤,画了全妆还涂着大红唇。
林殊过去见得多了,不惊讶。
秘澄却瞪大眼睛,受到搭话就紧张得结巴,“我,我不知道,林哥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两瓶......”林殊想要啤酒,却觉得不合适,改口道,“两瓶未开封的甜酒饮料。”
哪有人来夜店喝甜酒饮料?
酒保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反问道:“甜酒?”
“这里没有甜酒?”林殊问。
“有倒是有,稍等。”
酒保低下身,从吧台下拿出两瓶积灰的甜酒米露,用毛巾擦干净瓶身,放到两人面前。
林殊扭开瓶盖,将甜酒倒进空玻璃酒杯,“你如果喝醉了,我不好和你妈妈交代。”
秘澄接过酒杯,喝酒似的一口闷,再发出一声哀怨的长叹,“哎,林哥,我真的好烦躁啊!”
“怎么?”林殊问。
“我明明都成年了,却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回家不能超过晚上十点,去哪里都要向妈妈汇报。”秘澄皱着脸抱怨。
“你妈妈也是担心你,”林殊单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捏捏秘澄鼓起的脸蛋,“你长得这么可爱,晚上独自在外面游荡,多危险啊。”
秘澄不满地冷哼一声,直接举起甜酒瓶,往嘴里送,咕噜着喝完。
这种饮料酒精度数为零,秘澄却像是在喝酒买醉。
林殊没忍住笑了笑,问道:“你和那小同学在一起后,是要直接告诉你妈妈,还是让我帮你继续打掩护?”
闻言,秘澄来夜店的兴奋感一下泄了,眼里充满胆怯,讷讷说不出话,既不想麻烦林殊,也不愿意把恋情告诉父母,想要逃避。
不就是做个选择,怎么会这么害怕?
林殊叹口气,摸摸秘澄的头,“橙子,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急着给你找联姻对象吗?还特意要求对方沉稳温柔,比你年纪大。”
秘澄愣愣的,似是清楚答案,却又不想说出口。
林殊不留情地说:“因为在她眼里,你不仅现在没有长大,未来十年、二十年内也不会成长,必须有一个温柔的人宠着,你才能活下去,就像菟丝花一样。”
听了林殊的话,秘澄低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有些可怜。
心口发软。
林殊叹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如果想和那人在一起,就要先规划好自己的人生,让你妈妈知道你能成长,是个大人,她才会放心你自由恋爱。”
“你想得到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施舍。”
说完这句,林殊愣了愣,又失神地补充,“但也别去硬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秘澄听得似懂非懂,愣怔着点点头。
以为秘澄听懂了,林殊指指夜店大门,“去吧,去找你的同学,跨年夜该和喜欢的人一起过,而不是和我一起浪费时间。”
“但妈妈会......”秘澄下意识想说会被发现,却忽然对上林殊那双漂亮的眼睛。
“秘澄,你想做菟丝花,还是做你自己?”林殊定定地说,“现在离十点还有两个小时。”
心脏怦怦直跳。
打破束缚的勇气猛增。
秘澄收紧手指,呼吸被情绪感染得急促,终于鼓起勇气,“林哥,谢谢你,下次见!”
林殊颔首,看着秘澄跑走,直至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秘澄一走,林殊顿时泄了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甜酒瓶,半趴在吧台上。
从无意识提到那人时起,他就卸了力,像条没有弹性的绳子,越拉越紧。
而现在,他已经到达极限,再硬撑就会被拉断,碎成两半。
酒保很有眼色,适时凑过来,往林殊的酒杯里加冰,甄半杯威士忌,“先生,怎么称呼?”
林殊抬眸,眼神冷冷的,没理会酒保,自顾自端起酒杯,把酒往嘴里灌。
杯里的威士忌一滴不剩,酒保再往酒杯里加酒,林殊又继续灌,循环往复。
不知灌了多少杯酒,等到酒精上头,身体微醺着飘忽,林殊才停下。
酒保本站着,见林殊不喝了,立刻将高脚凳拖过来,坐在林殊面前,双手捧着脸,像个看戏的观众。
“干什么?”林殊戒备地问。
酒保眨眨眼,亮片假睫毛扑闪泛光,“您不需要话疗吗?在我这里买醉的客人,大多都需要找我开导。”
开导......
他哪里需要开导?
林殊很清楚他的问题在哪,更清楚这问题不可解,因为他已经选择放手。
“先生,说一说嘛,说不定听听我的建议,您就能减轻一点痛苦啦~”酒保抛了个媚眼,倒是不丑,就是有些违和。
人总是不敢对熟稔的亲友坦诚,包括林殊自己。
面对高静歌,他或许说不出口,但现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林殊却莫名地愿意说出口。
林殊抿紧唇,沉默片刻后,终于说:“如果......你很爱一个人,就算死过一次也忘不了,你会怎么办?”
酒保撇撇嘴,“那就和他在一起啊。”
在一起?
哪有这么简单?
林殊轻嗤,正想嘲笑自己,怎么能希望一个陌生人给他答案,酒保却改口,“你以为我会这样说?骗你的啦~”
“你很爱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但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所以你才会痛苦,对不对?”酒保挑挑眉问。
林殊点头。
“那好办啊,”酒保摊开手,“你找个和他相像的人包养,把替身当作是他不就好了吗?你只要能骗过自己,就不用再痛苦,包养的人也能得到薪酬,这是一桩美事啊。”
秦渝池的替身?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得了秦渝池的替身?
林殊想了想,怎么都觉得这治标不治本,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游戏而已。
“倒酒。”林殊翻个白眼,朝酒保道。
酒保坐着不动,视线飘到别处去,不知在看些什么。
林殊烦躁地啧一声,敲敲吧台桌子,催促道:“倒酒!”
“嘶......”酒保收回视线,试探着问,“你爱的人,是不是秦渝池那种类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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