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嫁女成妃路
说完这些,叹气罢,方裕终于闭上了嘴,久久没有再动。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在眼前一闪,方裕很快便人去音消,只有点点湿意留在了赵夕辰的胳膊上。
赵夕辰彻底醒来之后遇到的,就是方裕这一连串的话语。在找到意识的那一刻,赵夕辰真的很想马上问问他段晔海的qíng况,他究竟把段晔海怎么样了。但是,方裕那静谈中低沉哽咽的话语,赵夕辰实在不忍心去打断啊。
夜晚很快又降临了。赵夕辰却是一夜没睡。在这一夜之间,赵夕辰想了很多很多事qíng,也释然了许多。所以当方裕再次将药送到她手中时,她没有推开,而是选择了接受。
随即,一张便笺又塞了过来:翎儿,来,喝药吧。这样也许能加快恢复你的体力,甚至听力。
“恩。”赵夕辰慡快地接过药碗,忍着苦涩,将浓黑的药液一饮而尽。
“翎儿,你居然……肯喝我送给你的药了?”方裕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震惊。
赵夕辰见状淡然一笑:“我知道你说的话,你说为什么我要喝你的药,是吧?那我问问你,我为什么不喝呢?这药对我有帮助,不喝不是白白làng费了吗?”
方裕久久无语,突然又低头写道:翎儿,昨天你的qíng绪那么激动,为什么今天却不问关于段晔海的事了?
赵夕辰实言相告道:“在不知道他的qíng况如何之前,我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等待着和他相见的那一天。”
“你俩可以这般对待彼此,真好啊……”方裕笑了,表qíng涩涩的。
赵夕辰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报以淡淡一笑。
“这么说,翎儿是连恨我都不屑了吗?”方裕指指自己,做了个鬼脸,将右拳指向自己的心口,轻声问道。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
赵夕辰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连忙摇摇头:“方裕,你又错了,恨并不是铭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世上,最难放下的是恨,最容易放下的,恰恰也是恨。”
方裕沉默许久,才又对赵夕辰写道:翎儿,不要这样,你还是恨我好了!
写罢这一行字,方裕叹了口气,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来看过赵夕辰。
赵夕辰每天喝的药换了华慕容来送,华慕容知道赵夕辰生她的气,所以刚开始的两天,只是默默将药送到赵夕辰的手里,也不多说什么。之后的时间,两个人倒开始聊起天来。
虽然由于赵夕辰的听力障碍,两个人之间不是很容易沟通,不过,在一连串的动作之中,最后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只是每一次,一提到私人qíng感,赵夕辰就会显示出不高兴的表qíng。
“翎儿,你有恨就尽管发泄到我身上吧,请你……别对方裕那么残忍好吗,在我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华慕容柔声为方裕求qíng,一边打着半生不熟的手势。
“你说方裕他……还是个孩子?”赵夕辰反问道。
华慕容使劲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赵夕辰回应道:“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我承认方裕还少不更事!但是这不意味着年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犯错。他的错不是普通的小错误,而是事关几十条人命,你觉得我不应该恨吗?至于你,我也从来没有说我不恨你,不用急着把事qíng往自己身上揽!”赵夕辰说着,冷冷一笑,将脸转向了一边。
“翎儿,我说一句话,不知你赞不赞同。世间上很多事qíng,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会不由自主地受到很多原因的制约,比如亲qíng、爱qíng……试想如果是重锦站在方裕的位置,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所有的错误都是上一代造成的,方裕他也是无可奈何。”
华慕容生怕这么长一句话,失聪的赵夕辰没法理会,于是拿了张纸,将最后一句又写了下来:方裕他也是无可奈何。
赵夕辰不以为然道:“方裕的命运,他自己其实可以掌握的。你也知道事qíng的结果会是这样,为什么从来没有拦着他,反而为虎作伥?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无论你爱不爱萧老爷,都不应该害他。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真的是没有心的吗?而且,你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孤傲清高的女人,我想不到你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换自己想要的爱qíng。就算你真的得到了,这样的爱qíng纯粹吗?”
华慕容闻言,居然轻快地笑了,仿佛赵夕辰所说的一切,根本与她这个人无关一样。
“翎儿,如果你知道爱一个人整整十年却没有结果是种什么感觉,也许就会理解我了。再孤傲清高的人也有自己在意的事qíng,为了自己的渴望,我宁愿活得卑微,只要我能够拥有他,失去一切又怎样呢?!”华慕容字字句句饱含深qíng道。
一个人如此深爱另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却是十分难熬的漫长岁月。赵夕辰猜出华慕容所说,也跟着笑了,但笑得很勉qiáng,一看就是打心眼里难受。
虽然赵夕辰不想承认自己意会华慕容的话之后的感觉,但却必须在心里对自己点头,说声佩服她。
华慕容这样一个女人,她爱得自私、爱得疯狂、爱得冷血,同时,也爱得令人软佩,不管方裕的爹回给她的爱是不是纯粹的,至少她单方面爱得是纯粹的;彻底的!
赵夕辰不想再继续这个矛盾又毫无结果的话题,于是利用自己耳朵不好的事实,故意转开了话题,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海怎么样了?”
华慕容脸色yīn了下去,写道:还是等裕儿告诉你比较好。翎儿,想出去晒晒太阳吗?今天的阳光很不错,你看看,到处金灿灿的。
写罢,华慕容指指窗外。
晒太阳真是件很惬意的事qíng,自从耳朵听不见以后,赵夕辰觉得她的世界没了歌声和琴音,也失去了颜色,因此,就连眼睛也没了光芒的色彩,心里亦染了寒冷,似乎都忘记阳光的温度了。即使听不到太阳下的鸟鸣声,以及银铃般的欢笑,能够感受太阳的温暖,让心变得舒坦一些,也是不错的。
华慕容将伤势尚未痊愈的赵夕辰扶到院子里,把赵夕辰带到了一个光照最充分的地方。然后让赵夕辰靠在了藤椅上,在其下半身围了一条薄被子。
阳光直直地倾泻在赵夕辰的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闭上眼,满眼见到便都是柔柔的红色。
“好久都没有这样舒服了,真好!谢谢你!”赵夕辰对华慕容道。
华慕容摆摆手,表示不要客气。
赵夕辰闭上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静寂之中。不知怎的,只要不做事,不说话,赵夕辰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段晔海的模样。于是长叹一声,在心里自责道:“海,我太没用了,如果眼睛可以看得到的话,我至少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你。但是现在,我连爬下chuáng都是困难,想要出去找你真的只是一种奢望了。”
想到这里,赵夕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突然,赵夕辰的一只手被人握住了,赵夕辰直觉地想要逃开,却被那人越握越紧。赵夕辰没有回头看,那人的手在颤抖着,这种紧张和不安让赵夕辰心头一紧,心里渴望的答案脱口而出:“海,真的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