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语秋年
耳边这哭唧唧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王锦锦蹙了蹙眉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音色与那张嬷嬷竟是极其相似。
她抖了抖睫毛,努力睁开一双仿佛被黏了胶的眼皮子,映入眼帘的是绿树蓝天,亭台楼阁,还有身边围着的一群丫鬟仆人,个个面色凝重,愁云惨淡,那跪在旁边的张嬷嬷,更是哭的肝肠寸断。
王锦锦心底纳闷儿,这些人咋都把她围着?
她疑惑的偏了偏头,就听耳边传来“叮铃铃”的清响。
王锦锦震惊的僵住身子。
她不可置信的又摇了摇头,依然是那铃铛的声音。王锦锦颤抖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两个圆圆的发髻上,红色的流苏挂着细致的小铃铛,白胖胖的手指一碰,又传出一串铃声……
张嬷嬷见她醒了,大喜过望,扶着王锦锦的双肩,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大夫马上就来了!”张嬷嬷偏头喊道,“紫竹!蓝烟!快把五姑娘抱回房里,换下湿衣,好生伺候着!”
两个丫鬟得应,忙将王锦锦小心翼翼的抱起,王锦锦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量“缩水”的可怕,再瞧身上湿哒哒的粉色襦裙,可不就是明珠儿的打扮嘛!
得,她现在魂魄占了明珠儿的躯壳,那明珠儿又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死了?
王锦锦僵直着身子,动不敢动,她以为自己过一会儿魂魄就能飘离,然而都换了中衣,盖好被子,白胡子的老大夫也给看了诊,她反而与这具身子越发契合。
王锦锦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去钻牛角尖,或许这边是两人同名同姓的缘分吧。
喝了两碗比huáng莲还苦的药汁,王锦锦忍不住将脸皱成一团,一旁的蓝烟忙掏出手绢给她擦拭嘴角,笑道:“五姑娘今次喝药都不用哄了呢!”
紫竹端来蜜饯,附和道:“姑娘快尝一口这盐津枣,解解嘴里的苦味儿。”
王锦锦正要接过蜜饯,却想起面前这笑脸盈盈的紫竹,正是怂恿明珠儿去dàng秋千的恶奴,她递来的东西还是不吃为妙,免得哪天被毒死了也不知道。
眼珠子一转,王锦锦便缩回了手。
紫竹神色有些尴尬,要知道这明珠儿平时最爱吃她弄的蜜枣酸梅,今日喝药不用哄,竟也不怕苦了,真真儿稀奇。
“五姑娘,你这是……”
“我困了。”
王锦锦故意学明珠儿撅起嘴巴,神态倒是一模一样。
她心下腹诽,自己一把年纪还要学七岁的小儿卖萌,可耻,实在可耻。
好在紫竹与蓝烟也看不出所以然,正准备告退,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张嬷嬷领刘氏来探望。
正文 朱门大户
刘氏不到三十,挽着妇人髻,cha着三支累丝金簪。上身穿着月huáng色绫子袄,下身是浅绿的撒花皱裙,端庄的眉眼此刻却因为紧张而蹙成一团。
“我可怜的明珠儿!”刘氏快步而来,将王锦锦一把揽入怀中。
扑面而来的淡淡香粉气味,竟意外的好闻。
刘氏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这样子让王锦锦想起自己去世的父母,她心有所感,下意识的伸手拍她的后背安抚:“娘亲,别哭了,女儿好着呢。dàng秋千的时候本就有些口渴,这不,直接摔湖里喝个管饱。”
刘氏闻言,执手绢沾了沾眼角的泪珠,破涕为笑:“你这孩子,打哪儿学来的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锦锦吓了一跳,是了,她现在是个七岁的小孩儿,说话可不能这般大意,可仔细想想明珠儿平时说话举动,王锦锦又学不甚来,顿时纠结。
她不说话,刘氏也不怀疑。
“你爹还在外头应酬,晚点回来看你。老祖宗那边娘还没去说,她老人家最宝贝你,要是听见你落水,定会心疼死。”
王锦锦记得这老祖宗身子骨不是很好,她顺口便道:“也没个大碍,就不要告诉老祖宗了。”
刘氏欣慰道:“你小小年纪倒懂事,只可惜,这王家嘴巴太多,有心人总会捅到老祖宗面前的。”
王锦锦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她落水这事儿若让老祖宗知道,老祖宗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那王听桃姐妹俩一定会受到责骂处罚,牵连四房,牵连梅姨娘。
梅姨娘在王家人缘可不算好,想要看她倒霉的实在太多了。
刘氏握着王锦锦白胖胖的小手,叹息道:“你呀,以后可别跟桃姐儿、芹姐儿走太近,且不论嫡庶有别,那四房的梅姨娘又岂是好相与的?你四婶身子骨弱,xing格又软,这些年被梅姨娘折腾的够呛,我看那两姐妹倒是将梅姨娘的xing子学了个十成十。”
王锦锦心下暗暗点头,随即答道:“娘亲放心,女儿省得。”
“也不知是你真省得还是假省得。”刘氏叹息摇头,抬手摸了摸王锦锦柔软的发顶,“算了,你还小,这些说多了你也不明白。”
刘氏又拉着王锦锦说了会儿,直到王锦锦打了个呵欠,困意重重,她才起身,柔声道:“好好休息吧,你三婶四婶还有那些个姨娘想来看你,娘都给推了,就怕吵扰着。”
王锦锦也不爱应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听见这话不禁露出笑容:“谢谢娘亲,娘亲真好!”
刘氏揉了揉她头顶,抿嘴一笑:“就你嘴甜。”
王锦锦也确实困了,躺在高chuáng软枕之中,没一会儿就困意汹涌。刘氏哄她入睡,临走叮嘱紫竹蓝烟、以及张嬷嬷等人好好照顾,随即轻轻掩门离开。
王锦锦窝在绵软的锦被里,似乎听见刘氏叫紫竹的名字,她心下迷迷糊糊想着,这紫竹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得想个法子,不动声色的打发了才是……
***
本以为睡一觉这“借尸还魂”的荒唐事就会结束,然而王锦锦睁开眼,入目烛影摇曳,暖帐温香,窗外圆月高悬,一旁贴心的丫鬟早就捧铜盆、奉脸帕的候着。
“五姑娘醒了!”
紫竹撩开帘子,快步走来,笑吟吟的扶起王锦锦,“快,伺候姑娘洗漱。”
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水桃色的襦裙,利索的给王锦锦穿上,道:“老祖宗正在福寿堂教训三姑娘、四姑娘,梅姨娘哭哭啼啼好一阵子了。说来也是,奴婢觉着姑娘落水这事儿还真不怪她们,五姑娘,你说是不是?”
王锦锦站起身,低头掩饰冷笑,拨开紫竹伸来替她系腰带的手,自个儿麻利的系了个蝴蝶结,语气却是装作天真无邪:“我还小,不清楚呢。倒记得娘亲说过,主子的事儿,做下人的最好别嚼舌根,否则舌头被割了也不知道。”
紫竹神色一惊,还以为自己做的亏心事露馅了,可见王锦锦噘着嘴,还是那副天真的神态,顿时觉得自己多虑了。
她gān笑道:“……五姑娘真是爱说笑,奴婢竟不记得二奶奶说过这番话。”
“许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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