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
这沿路上她是不是太顺了一点?
“王妃,夏侯姑娘已经到了!我们快走吧!”
郭达的脸色映着火光,红彤彤的。
“好。”
傅念君点头,终于猫着腰和他一起钻出了糙丛。
……
直到傅念君坐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这一次顺利地太不可思议。
郭达在外驾车,何丹领着几个亲卫在侧驾马,傅念君也没有心思问他们什么,此时此刻,他们只能先顾着逃命才是。
出城要萧凛或者府尹的命令,傅念君有些担心。
但是他们连出城这一关都很顺利,就像整座城为他们大开城门一般。
出城之后一行人便立刻南奔,再也不回头。
夏侯缨坐在车上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别怕。”
傅念君握住她的手,两人目光相望,心中总算定了定。
她们太怕遇到上回一样的qíng况。
傅念君的担心很容易成真,人马狂奔了半夜之后尽显疲态,但是没有人敢休息,生怕晚一步就被追兵追上。
只是终究有些东西是避无可避的。
身后的马蹄声像是阎罗催命的鼓点……
因为不熟悉路线,傅念君等人还是在天色将明之时在一处山坡下被一队jīng兵追上了。
冷风呼啸,在野地里格外地刺骨。
傅念君不顾众人劝阻下了马车。
她知道,萧凛这一睡没有三天醒不过来,所以带人追上自己的,只会是陈灵之。
赶了一夜的路,陈灵之冻得脸色煞白,一双眼睛看来却是通红。
傅念君在郭达等人提刀防卫的姿态下,还是执意一步步走到离陈灵之二十步的地方站定。
“姐姐,你好狠心,要走也不说一声么?”
他翻身下马,毡帽落在地上,发丝轻扬。
傅念君对他道:“你该知道,这一次,你拦不住我的,你这些人都是王府jīng卫,和我手下这些人拼个两败俱伤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肯牺牲,这些契丹武士都不肯。
陈灵之没有说话。
傅念君叹气,反问他:“何况,你既已能调动萧凛身边亲信,难道不该用他们去做更值得的事?”
陈灵之带的人并不多,因为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点齐兵马。
“幽州城里,才该是你的天地。”
傅念君说道。
陈灵之当然明白,她这次离开,一定不会只有郭达这几个人的相助,定然还有同伙。
第629章 奇门遁甲
“姐姐,你真的要走啊……”
陈灵之盯着傅念君,语气突然就有些哀伤。
傅念君现在根本不会被他这种装可怜所感动,她轻瞪了他一眼,随后说:“你如今年纪还小,该执着的东西不该是我这么一个人,练奴儿,我先前都没有夸过你,今天我可以夸了,你将来会是个人物。”
傅念君其实很笃定,陈灵之会放她走的。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决定。
这是她第一次夸他吧……
陈灵之想着。
好狡猾。
不仅仅是他会装可怜,她也一样会装。
她明明那么厌恶自己的。
陈灵之望了傅念君一眼,突然道:“你往后……还会记得我吗?”
他是个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人……
这个问题,让傅念君又重新想起了自己当时救下的那个敏感多疑、不服管教,其实心底里却比谁都害怕的孩子。
他的姐姐死了,大概他如今活得很迷茫吧,他把自己当作一个姐姐的化身,但同时他又比谁都清楚,她一直就站在他的对立面。
“当然。”
傅念君承诺。
“好。”
陈灵之对她笑了笑,“那我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
天涯路远,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句话很可能就将成为一句空谈了。
傅念君点点头。
天边已经有曙色渐露,陈灵之退开半步,他身后的亲卫们自然也跟着退开。
傅念君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郭达驾着马车,终于从那些契丹人中穿过,换了方向往官道而去。
……
离开幽州城很远,大家才敢松口气,夏侯缨与傅念君两个经历了这一遭磨难,彼此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不能说。
夏侯缨终于忍不住问傅念君道,陈灵之究竟是谁。
“他是萧凛的……弟弟?”
傅念君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他是萧凛的血亲,但一定不是弟弟。”
这个猜测很早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她继续道:
“但他对萧凛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或者说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人吧。”
“大概是他的……表弟吧。”
萧凛这个人,或许天生就很有表哥命。
如果她猜的没错,陈灵之的母亲,应该是那位曾在辽国朝堂叱咤风云的女人——萧太后。
萧太后年轻守寡,曾与一位汉臣过从甚密,两人更是合力打造了如今的大辽帝国。
原本两人若是qíng投意合,对辽人来说,太后改嫁的事也并非不可行,只是当年萧太后与如今的大辽皇帝母子关系并不好,她又不舍得在朝权柄,必然是不可能改嫁的。
陈灵之身世坎坷,年幼就被迫离开辽境,必须隐藏行踪长大,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萧凛这个“兄长”出于嫉恨之qíng要杀他,十有**是因为牵扯到了辽国朝廷的权力斗争,萧太后过世,她留下的私生子,完全可以被有心人用来大做文章。
所以这也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萧凛会选择将陈灵之全家都杀光,一个不留。
这个孩子是他的亲人,更是他的筹码,他不会允许还有别人泄露秘密。
但是他或许不会想到,这个“秘密”本身,是不会甘愿做傀儡的。
陈灵之往后的路必然还将比先前更加难走,他要面对的不止是萧凛,还有坐在皇帝宝座上的异父兄长。
但是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
傅念君长舒了一口气。
她也只是陈灵之生命中一个过客而已,是他太执着,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向他伸出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但是他其实已经学会游泳了。
路上休整的时候,傅念君终于有机会将唤郭达问话。
郭达比之先前黑了不少,也瘦了,想来这些日子没少风餐露宿。
傅念君心里对他感到有些愧疚,郭达倒是笑呵呵地露出白牙,心qíng大好:
“王妃平安,我们对郎君终于有jiāo代了。”
“你们到底是如何安排的?萧凛府上的守卫不可能那么松懈。”
傅念君不解。
郭达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是一个好道士帮忙的……”
果然是张天师。
“他说和淮王夫妇有缘,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本来我们都打算硬闯了,实在没法子……那道长确实有本事,说是在府里布了阵,bī我背那些古里古怪的东西,用来记住路线,所以我才能带着王妃一路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