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柳姨娘——小字恕儿,曾是白夫人的陪嫁丫鬟,后被洛锦文相中,抬为姨娘。
她xing格持重,为人沉稳,极得白夫人的喜爱,私下曾以姐妹为称,哪怕后成了洛锦文的姨娘,也未曾和白夫人失和,后又为洛锦文产下一女——便是洛楚宁,在安陵候府中,算是有些脸面。
柳姨娘相貌算是出众,打小儿副小姐般的养着,通身气派比一般的小官家娘子不差,也是识文断字,连诗都吟的几句。抬了姨娘后,很是得过一阵子的宠儿,尤其是在白夫人难产而去,许氏又未曾嫁进来的时候,洛锦文对她颇为不错,只可惜,也不知为的什么,柳姨娘却没借机将洛锦文勾住,而是让大房另一个妾——吴氏使出手段,得了机会,硬是在许氏进门之前怀了胎,生出了庶长子。
后来,洛锦文续娶了以相貌名扬京城的许氏,柳姨娘和吴姨娘先后都失了宠,不过吴姨娘膝下有庶长子,比之只生了一女的柳姨娘来说,在洛锦文面前就更得脸,后更频频借儿子在洛锦文面前邀宠,终于,在许氏怀孕的时候,借机献媚,又怀了一胎。
且又生了一个儿子。
如果不是后来许氏产下洛楚微,养了几年,肚皮争气连生两个嫡子,恐怕她都压不住吴氏。
毕竟那是生了两个儿子的妾。
不过,就算许氏两子一女,算是高产,但在大房中,靠着膝下两个儿子,吴氏依然非常有脸面,等闲下人不敢轻易忽视。但于她相比,柳姨娘就显得黯然的多了。
不止被洛锦文遗忘,就连许氏偶尔气不顺儿了,也要拿她来搓揉搓揉。
洛楚宁小时候记忆最清楚的,就是生母柳姨娘低着头站在许氏大口门,喊诺打帘子,甚至伺候吃饭穿衣,打水洗漱……
虽然所谓妾,就是用来伺候男女主子的,许氏让柳姨娘gān的这些事儿,也没出大格儿,都是姨娘该做的。可柳姨娘,到底不是那等年轻没资历,用来给男爷们耍玩的‘妾’。
她是先白夫人亲自抬的,还是为男主子生了孩子的。
虽只是个女孩儿,但按大户人家的潜。规。则来说,生过孩子的妾,嫡妻多少是要给几分脸面的。令其打帘子伺候洗漱,这实在——可以说得上是羞rǔ了。
彼时,洛楚宁年轻小,并不懂这些,只觉得嫡母如此对待生母,令她有些不甘而已,柳姨娘也表现的风清云淡,仿佛这般伺候主母并无不妥,洛楚宁也便没说什么,后来长大懂事后才明白,生母这般做,无非是疼爱她,不想让她为难而已。
后来,洛楚宁慢慢长大,在洛老夫人面前有了些脸面,许氏这才不那般折腾柳姨娘了,然后,洛楚宁又出嫁,看在她为安陵候府拉来门姻实的姻亲,洛锦文待柳姨娘,又有了几分薄面。
有许氏这个刻薄嫡母在,洛楚宁和生母感qíng很是深厚,能给生母带来体面,她本身也是很高兴了,可谁知,如今一朝回了娘家……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的原故,我姨娘,又怎么会……”洛楚宁眼角湿润,在顾不得目的不明的洛楚尘,她捂住唇悲声道:“是我太不争气了,害了姨娘,也害了自己。”
是她想的太好了,以为家里知道了她受了委屈,就会给她做主。就算爹娘不管,好歹还有疼爱她的祖母在,但哪成想,祖母疼她归疼她,但在外事上,却是一点洛锦文的主都做不得。
在书房时,都已闹成了那样,可洛老夫人……哪怕怒骂失声,但除了将她留下之外,剩下的,却一点都不能做了。
缺衣少炭,被人冷落,洛楚宁并不觉得如何,左右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事实上,回来时她就想过,如果能和离,让她拿着嫁妆回到娘家,自然是最好。哪怕住到乡下庄子,甚至戴发修行都好过在许家煎熬。若不成,闹了出来,安陵候府能给她做主撑腰,威慑一下许容诚,令他不敢太过放肆也是好的。
左右洛楚宁只是想保命,夫妻恩爱什么的,早就不奢望了。安陵候府能帮她压下许容诚,让他不敢害她xing命这就够了,其余的,爱断袖就去断好了,别说断堂弟,他就是断亲爹,洛楚宁都懒的去管。
至于,她不生,日后不管是过继,还是养活通房小妾生的,她认了,她只不过是想保命而已。
只可惜,就连这点卑微的愿望,洛锦文都不愿满足她,想起当时在书房,洛锦文当着许尚书和许容诚的面儿,说的什么‘好好和容诚回去过,别在任xing了,年轻人爱玩爱闹不是什么大毛病,为人妻者自该包容些,怎能闹将出来,两家脸面都不好看’。
又有许尚书说的:‘诚儿是太年轻,口没遮掩的,还不懂事儿呢,如今他知道错了,儿媳你好好跟于他回家,为许家生个孩儿,你就是功臣,此事自然过去了。只万不能在说诚儿要害你xing命什么的,女子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你若撑不住,又怎能说是容诚所害。’
话说的到是温和好听,可实际呢,不过粉饰太平罢了!听许尚书说的那话,洛楚宁都敢对天起誓,若她亲爹没跟许家订下什么约定,把她舍出去平息此事,换了利益的话,她就当场死在那儿。
大闹书房,把许尚书和许容诚扒了个没脸,彻底撕破面子之后,洛楚宁是痛快了,没被温水煮青蛙的弄死,但洛锦文对她,却也是彻底失了耐心。
她如今住在惜芳华,缺衣少炭……说是休养,不过好听罢了,其实摆了明就是关禁闭,而她的生母柳姨娘……听说在洛锦文面前哭着喊着要来照顾她,但却被洛锦文狠狠扇了两个耳光,一脚踹在地上,佛袖而去。
柳姨娘本就不受宠,如今又受她这没用女儿的连累,洛楚宁都不敢想象她现在会是如何处境!怕是许氏又要奚落,甚至是搓磨于她了吧!
她还受着伤呢,洛锦文壮年男子,两个耳光不算什么,可那一脚,都不知踢的什么样儿了!
“前日楚芬来瞧我时,说起此事,我只觉得心都凉了,姨娘伺候了父亲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父亲就是深恨我,又怎能如此迁怒她呢!”洛楚宁眼泪滑下,腊huáng的脸色因愤怒而生出一抹红晕,紧紧咬着牙关,她哽咽着说,声音中带着一股恨意。
前次,洛楚芬来rǔ骂她败坏门风之时,曾将柳姨娘的处境告知于她。当然,那并不是关心体贴,而是以此羞rǔ,令洛楚宁知道她此次回门,造成了怎样的后果而已。
“柳姨娘……我听说她似乎伤的不轻,已然有些咳血了!”洛楚尘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面上带着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缓缓的说了出来。
“什么??”洛楚宁猛的坐直身子,巴着chuáng沿,眼睛瞪的滚圆,惊骇道:“我姨娘怎样了?咳血了?是什么症状,可请了大夫没有?”她一叠连声的焦急问着。
“……这,是什么症状我到不大清楚,只听说如今已然卧chuáng了,至于大夫……大伯娘说现在正值年关,不大好请,便先让柳姨娘卧chuáng休养着。”洛楚尘轻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