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你说她进不得府?可二夫人不都说要亲自去接吗?”
“接什么?人家二夫人说的是接咱们候府遗留在外的血脉,跟那楼子里出来的有什么关系?”
两个不知名的小丫鬟的对话猛然浮现在马嬷嬷的脑海里,让她如抓住救命稻糙一般,连忙膝行上前,揽住几近崩溃的裴氏,急切的喜道:“夫人,夫人,您先冷静些,听老奴说,以如今的行事,咱们接人进府遮掩是肯定的了,但是接谁进府?这其中却还有待斟酌啊?”
“接谁?不就是接那野女人和那私孩子吗?还能有谁?”裴氏怔愣的低下头。
“不,不,不,夫人,咱们接那孩子进来,是为了不让候府的血脉遗留在外,洗您的污名,解现在的局面,有她就够了,何必还要在带上那个姓万的呢?”马嬷嬷兴奋的道:“咱们可以只把那孩子接进府,记在您名下,养在您院里,当成嫡出女儿对待,到时候,谁还能说您的不好?”
见裴氏蹙眉要反驳,马嬷嬷又连忙道:“咱们先把这事儿应对过去,等风波平静了,一个没娘的小贱。人,又握在您手里,不是您想怎么搓揉,就怎么搓揉。哪怕有二老爷在旁看着,咱们不好做的太露。骨,但等她成亲的时候,咱们给她挑个外甜里苦的糟心婚事,让她有口都说不出,这还不简单?”
“您是嫡母,膝下儿女的婚事,就得您做主,这连候爷都说不出个不字来!”马嬷嬷像是找到了劝导裴氏的方法,喜上眉梢的道:“孩子受了罪,就是剜当娘的心头ròu,摆布了那小贱。人,让她生不如死……这样,咱们虽没处置着那姓万的,却也能让她眼中滴泪,心头泣血。”
“嬷嬷,你的主意是好的,但……大伯能同意咱们不接姓万的入府吗?”裴氏脸上露出一分喜色,却又有些迟疑,“府里老夫人和大嫂对我好像有了意见,你也知道大嫂那人,愚笨的很,她对我说的那话儿,明显就是大伯的意思……”
安陵候继夫人许氏,是白氏难产死后洛锦文续娶的,脸怎么说呢,是漂亮的,xing格嘛……也还过的去,就是人傻了点,脑筋愚笨了些,心眼儿还不咋大,自她嫁过来管家之后,裴氏从她手里正经的占过不少便宜,因此也分外了解她。
就像上回她算计大侄女儿,就是白氏出的候府嫡长女嫁回自己娘家的时候,就是合谋了许氏、任许氏扣下了白氏留给大侄女的大半嫁妆,甚至在大侄女儿意外死后,又把陪送出去的嫁妆偷偷拉到许氏私库里,这才让她对大侄女死在裴佐辰手里的事儿不闻不问的。
许氏是个什么人,裴氏太了解了,前儿她到缀锦院里说的那些话,百分之百不是她想出来的,那拿捏到恰到好处的威胁,让人提心吊胆的语锋,明显就是大伯洛锦文的手笔。
裴氏是弟媳妇,洛锦文不好私下接触,让当大嫂的去提点一下,这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洛锦文表明了态度,裴氏才不得不憋屈着认命接人!嫁进安陵候府这么久,生了三儿一女彻底成了洛裴氏之后,她对娘家的敬畏早已没有未嫁前那般深厚了。
事实上,相比于娘家,她更怕是安陵候府的掌权者洛锦文!
毕竟,能为了辅路而将自己的嫡亲妹妹嫁给那样的人家……裴氏很难想象,如果她这个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弟媳妇碍了他的路,又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没事的,夫人您别怕,候爷在意的,只是咱们安陵候府的名誉罢了,您把那小的接进来,就足够表明态度了,至于那姓万的……您可以去找候夫人,态度放的低些,别提不qíng愿什么的,只单拎出她的身份说事儿就是了!”马嬷嬷给她出着主意。
裴氏眼神闪烁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咬着牙道:“好,若真能把那姓万的阻在府门外,只单那一个小崽子……”
“呵呵,让她得意几天也好,早晚我能收拾死她!”说完这话,裴氏起身就出去了屋。
挺胸抬头,满身斗志昂然的直奔安陵候府正院,找许氏传话去了!
她身后,马嬷嬷一脸欣慰,瞧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打起jīng神来,真是比吃了什么仙药都让人jīng神振奋,只觉得前段日子被二老爷踢的吐血后,一直闷闷作痛的胸口都好受多了!
至于被她牺牲来讨裴氏欢心的母女俩,马嬷嬷表示跟她没关系,左右不过是二老爷的外室贱。种,她是裴氏的奶娘,只忠诚心疼裴心。
那身份卑贱的母女俩,能让主母的欢心,莫说受苦受难,就算是丧了命都是应当应份的!
……
裴氏这头刚去找许氏商量,还没等出结果呢!容王府里,沈沧瑜就得到了消息。
“沧瑜啊,算计人家姑娘母女分离,你这事儿做的可不够君子。”靠在半塌上,容王手里捧着一杯香茶,蹙眉说道。
态度是很明显的不赞成。
自从上次父子详谈,容王妥协之后,沈沧瑜就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正办的事jiāo代一清二楚,这其中自然就有使计令洛楚尘进安陵候府,寻找虎符一事。
而且,自发现洛楚尘没有想象中的‘老实听话’,反而‘敢想敢gān’之后,沈沧瑜便gān脆命令安排在安陵候府的钉子,窜当着裴氏将万兰chūn拒在府外,这既是让洛楚尘老实听话,别做小动作的警告,也是拿捏威胁她的手段。
“父王,只要能达到目标,那手段嘛……就无所谓君子不君子了。”沈沧瑜跪坐在下首,垂眸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我既让洛姑娘心想事成,那么做为回报,她自然也需要为我办事。只要她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节外生枝。”
“手里拿捏些东西,不过是我的个人习惯罢了!”他笑着说。
“不过是抓把柄而已,怎么不行?何苦去分离人家骨ròu之亲,那小姑娘自幼生在市井之间,突兀进入候门府地,又与生母分离?你就不怕她遭了算计,让你一场谋化终成空?”容王不赞同的摇头。
他这个儿子啊,自幼活的艰难,又被宗室打压的太狠,行事间难免有些偏激,又太好yīn谋诡诈,这当然不是不好,只是……人生在世,若入眼之中处处皆算计,未免活的太辛苦了些。
“我已让她心想事成,若自己扎不稳脚根,又怪得了谁?”沈沧瑜温和的低声道:“一颗没用的棋子,注定要被舍弃掉,太子这次受到的打击,就已经足够弥补我耗费的心力了!”
更何况,那位洛四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那般气定神闲的跟他周旋,又能狠心下手坑亲爹,这般的角色,怎么会栽在区区的候府后宅里?
可千万要站稳哦,他还指望着这步闲棋能变为杀子,直接直捣huáng龙呢?
沈沧瑜的笑容越发深刻,眯眼拾起一颗墨色棋子,他将其轻轻放在厮杀激烈的棋盘之上……
“哎啊,你什么时候布了这个局?父王竟没瞧出来!”容王低头瞧着棋盘,惊讶的道:“此子一落,这局竟盘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