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先生的厨房
“是是是,男孩子可不能哭。”他不说还好,说了这句话,又勾起他梦里的伤心事,林葳蕤垂下眼帘,轻声道:“我从来都不哭。”因为眼前这个人,两辈子都守着自己,他又哪里有立场有地儿委屈。
“你以前是不是……”
“嗯?”
林葳蕤轻轻地扯了扯唇,摇头,“没有。”
林葳蕤终究没有追问他前世的事qíng,叶四哥不说,是因为他不愿自己背负,他不问,是因为他想要他的叶四哥如愿以偿。
两人靠在一处说了好一会话,叶鸿鹄见他迷迷糊糊的,起了心逗他,将刚才浸了冷水的手捏住林葳蕤的脸颊,瞬间冰得他打了一个激灵,“叶四哥,你幼不幼稚啊?”
只有三岁的叶鸿鹄低低地笑了,半蹲在他面前,“帮我戴一下肩章。”他刚才听见他叫他,急着过来,肩章还没戴好。
林葳蕤这会心软得一塌糊涂,伸出手拽住衣领将他拉低,帮他仔仔细细穿好肩章,然后扣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在灰色制式呢料军服上,莫名的令人浮想联翩。末了,林葳蕤又qiáng迫症似的替他顺了顺刚才扯到的领子,窗外天色未明,屋内暖huáng色的灯光打在青年jīng致清冷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yīn影。
英气的眉,没有一处不美好的丹凤眼,恰到好处的鼻,薄唇上缀着一颗诱人的唇珠。或许道一天师说的对,若不是天命之子,上苍造他的时候不会如此苦心孤诣。
“好了。”林葳蕤抬头,被某人在唇上偷了一个香,紧接着又落在了嘴角的酒窝处。
林葳蕤没有躲,追上去,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颈,同他接了个细细绵绵的吻。
“今天太冷了,你就待在家里吧。”
林葳蕤摇头,“得去农场和酒店看看。”
“你身体不舒服,延后一日吧,让人把账本送家里来。”林葳蕤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拜某人shòuxing狂发所赐的酸痛,牙齿稍稍用力,给人咬出一道血丝出气。叶鸿鹄也依他,给他穿好衣裳,在他洗漱的时候,让小厨房里熬一锅海鲜粥送过来。
有凤来居门前,车马流动。
“哟,张总长!您也上这吃饭呀,来来来,难得见您到奉天来,我请您!有凤来居这的位子不好定啊。”
“这不是白副官嘛!您怎么到这来了?你们家都督让您来奉天办事啊,正好,今儿个我做东,您给赏个脸?”
“曾掌柜,之前在宫里吃到的那些菜上新了没?我可是为了这个专门跑你们这吃的,头先吃的时候要不是顾及人多看着呢,我恨不得连盘子都给舔gān净了,您看我这馋,您倒是动作麻利点啊!”
“行行行!一准让您吃上!”曾白玉应付了过去,回头却是嘀咕,这新菜还得看大帅府那位啥时候有空啊,这人又不是我能使唤的!
类似的对话很多,这几日因为大总统嫡系手下曹坤乾叛变bī迫退位的新闻,各省动作大了起来,尤其是北六省更是涌进了许多各省政要和军阀派来详谈要事的重要人物。总统退位已成定局,无论是被bī还是其他,这约定一签就没得反悔,这就是华国人的立身处世根本守则。而差点被一锅端的国会和总理衙署也不会让他有反悔的余地。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稳定局势和真正实现南北统一。
有凤来居作为奉天省等级最高,政客要员云集的地方,生意也由此进入一个爆发期,曾白玉乐得找不着北,整日里gān劲十足。就连千金茶都是生意火爆,不得不租下隔壁的铺子扩展了店面才应付得了这一波又一波来赶cháo流的夫人小姐们。大剧院新引进了洋人的设备,岚后的名声吸引了诸多前往的票友,编排的新剧迎来好评如cháo;主要gān道都铺上了新式的有轨电车,家里小有钱的甚至还安装了电话,奉天省的变化日新月异……
“中央试验场那边让老百姓过了年就去领新种子,还说要培训咱,说是要科学种田!娃啊,你可得帮娘记住日子了。”
“娘我晓得的,听说还可以以村为单位租洋人的农具,不知道咱村长要不要租?”
“我打听过了,要的,之前村长舍不得花钱,后来见别人弄得好才下定决心的,说是每家每户都要出钱,田多的出多。”
“真是以前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日子啊……”
“妈,您可得长命百岁,往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您得一直看着!”
“我啊,不仅要好好看着,我还要每天烧香拜佛让老天爷保佑大帅平平安安,大帅就是咱的再生父母啊!”
第131章 癸丑年小雪·下乡去
林葳蕤待chuáng上躺了一上午也没闲着,顺带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qíng, 有凤来居那儿回头把新菜的食谱都jiāo给徒侄们, 恰逢快到年关上最后一次新品,再趁着过冬有雪要酿一批清露酿, 前些日子襄城那边来了信儿, 疼老婆的林四叔委托他给汇一些,林葳蕤琢磨着,这一次不如请多点人, 酿多点,回头给家里的女人也准备一些,剩下的放北平待开业的酒店里作为一个拉人气的镇店宝。至于京城的分店开业也是大事一件, 虽然小宝已经物色和培养了一批厨子和服务人员, 不过还是要从奉天和襄城两间老店调人过去担当最重要的岗位, 带带人。
农场那边要忙的事qíng才多,眼看年后就要种小麦, 这会就要开始准备chūn播了。中央实验场约定好了腊八后来拿种子,不仅是北六省全部农田需要的种子, 还包括了全国, 这是叶鸿鹄要的。
更重要的是,林葳蕤打算在来年开chūn的时候试试改良其他粮食或蔬果种子,所以弄完改良种子的事qíng后, 估计也会常住农场那边, 幸好叶鸿鹄已经安排好了农场的保密问题, 他可以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 要不他的工作必定更加麻烦。最后就是华兴农具厂的事qíng,这间原本只有二十几个工人的小厂子在林葳蕤时不时的几张图纸和詹叔白的妥善经营下,如今已经有了百余名工人,两个月前还同农业局签了一笔大订单,专门给他们造机子租给底下农户。詹叔白前几日请示了他,希望他能到去厂子里头看看,林葳蕤笑,詹叔这是在表忠心呢。
他在心里列了个未来几个月的时间表,然后又小眯了一会,才起身。叶鸿鹄临走的时候,叫了阿福一直守在门外注意动静,他穿着一身厚厚的棉服,蹭着屋里的地暖,半点不觉冷,心里头还美滋滋,这会听到大少爷下chuáng的声音,赶紧轻轻敲了门,“大少,您要起了吗?”
“嗯。你去准备车,我先去趟酒楼,后头去农场。”
“好嘞,您要出门,我先给您把那防冻伤的药酒拿来?”
林葳蕤点头,阿福便麻溜地去了。药酒是《千金食疗方》里头的,樱桃和赤母果,紫阳花等药材泡酒,遇着冻时涂上一层保准一个冻疮都不冒。这么好的玩意儿越往北边那可是防冻的好东西,林葳蕤嫌弃他酒味太重,只愿意往长了冻疮的手上抹薄薄一层,再用手套遮住免得有味,可是江坤这些粗汉子们可不讲究这些啊,见着夫人用,当即就征得同意后抹在了腿上,好家伙!比喝多少烈酒都管用!要不是顾及着夫人在这,他都想试试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