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青梅来嗅嗅
宋谢愣头愣脑几回,接着瞪眼不怕死地反驳:“胡说,我明明没有听见。难不成我耳聋啦。”
“也许是二姑娘心聋了也说不准。”徐子廉朝着她温温而笑,“毕竟自从你出了澄县后,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这心事儿憋着可不行,记得与你阿姐说上一说,才会放松些。”
宋谢听得正是出神,忽听小二一声吆喝声将她脑子里念想砸得稀巴烂,她回神,便见徐子廉好笑地瞧着她道:“姑娘出神可出了好一阵子。”
宋谢耳朵一烫,却只得硬生生地接受这句话,毕竟徐子廉说得极是,点头松了一回气:“不过是一时杂念,在我脑子里停留好一阵,不过马上就会好了。”又向阿姐道,“不过阿姐的心事比我还要重,可别总说我出神,阿姐也经常出神呢。”
彼时阿孟借着位置坐下,迷迷糊糊地应声,好像是对阿谢的回答很中肯似的,点头道:“这话确实说得不错。”接着他仔细地摸摸下巴沉吟几分,“眼下乞巧还未结束,徐大人可是有意愿拉二姑娘出去走走?”
徐子廉拧眉瞧着他,沉默半饷,嘴角才缓缓勾起来:“这倒是可以。”转而瞧着旁边愣神的二姑娘,低沉开口,“姑娘正逢qíng绪不好,徐某倒是可以舍命陪君子,出去玩玩。”
宋谢对他摇头晃脑,最后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气愤地指着徐子廉:“什么舍命陪君子,你好好说话。”
这可笑坏了旁人。
外面正闹得天翻地覆,喧嚣热场的。待是徐子廉拉着二丫出去后,阿孟才真正懒散起来,趴在几案上一脸笑眯眯地瞧着旁边人问:“你怎么不出去玩?”
宋闻礼替自己毕恭毕敬地倒了壶茶水:“这热闹有时候还是不要凑得好,况且我身子骨经不住这么走的。”她拖着下巴,一脸颓废似的问他,“不过孟大人怎地不出去玩玩?保护徐大人也得要紧呐。”
“如今身在园洲是不碍事。”少年将茶杯放置在嘴边稍微磨蹭了会儿,顿半饷,又道,“宋姑娘的货可是都定好了?”
“都差不多了,你们要在这里逗留多久?”宋闻礼问,随后笑道,“若是提前,也好一块回去。”
“保不准。”
“保不准是什么意思?”
见他沉默不应,宋闻礼心里便预感不好起来,她咬咬嘴,试探xing地问句:“孟大人可是要回去京都了?”说罢,便见少年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清晰的眼神直愣愣地反瞧着她,她心里想,那就是了。
“孟大人能回去京都也是个好前程。”宋闻礼眼睛弯起来,“而且可与我那乡下繁华多了,孟大人能回去……真的很好。”
少年眉头拧拧,说话极其顿挫低沉:“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沉默半饷,“……可是真心话?”
意识到被绑架的那一刻,宋闻礼已经昏睡很久,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暗格格里头,外面瞧也瞧不见,里面动也动不了的趋势可把她憋坏了,再次清醒的时候,眼皮子见了些光,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jiāo谈声音。
“你可知道,那姑娘可是朝廷……”后面她听得不清不楚,只看见外面两道黑色yīn影,以及黑白jiāo错的光线在她眼皮子上打滚。
宋闻礼迷迷糊糊地,梦见很多前生的事qíng,脑子里声音七杂八杂地,好久才反应过来自个这是又被绑了。感觉到被人粗鲁地拎了起来,她掀开眼皮子,只见自个被个老汉丢在角落里头,来者,便是一位红衣姑娘,她手里提着把剑,正冷冷地泛着光。
“也许你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你年纪还小。”那红衣姑娘叹了口气,“在你父亲还没被皇上定罪之前,谢家也未曾被满门抄斩,那时候家门荣光子嗣满堂,可谓是一大热事,就单单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证,被人拿刀当着我们的面砍下了父亲的头颅,我至今还记忆犹新。”红衣姑娘侧头,冷冷地瞧着她,“你呢,你那么好运,被人暗中送出京都不说,还活得这么好,我看看就觉得恶心。”
宋闻礼想。
她嘴里所说的人,便指的是她家二姑娘了。
“你可真好啊,现在还有家人。”红衣姑娘叹秉了秉手里的长剑,“可我连家人都没有。我没日没夜地练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取到那狗皇帝的头颅,可连那机会都不给我留。”红衣姑娘这才侧眼瞧着闻礼,她咬咬嘴,继续,“你也不该活着,该去见见谢家人了。”
宋闻礼脑子一愣,直面直击迎来的一柄长剑,正好因为外处一声通报给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谢姑娘,徐大人在外等候多时。”
谢姑娘神qíng僵硬,眼里划过一抹厉色:“他来gān什么!”随后冲后面丫鬟使了使眼色。
这屋子有处暗流河道,丫鬟将她丢在里面,由着宋闻礼自生自灭,宋闻礼虽然是识水的,可这等激流还是没多大力气可以反抗,况且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想要脱险变得更加困难。
宋闻礼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是会害怕的,面对眼前如此黑如此湍急的qíng况,她浑身颤抖不止,她害怕自己又死了一次,这过程并不好受,因为等你身体逐渐僵冷下去的时候,意识还在。
暗流直接将她冲出了山谷,手脚上的麻绳因为尖石悉悉索索被全部斩断,手腕被划出了大大的血口子。等她粗略地包扎好后,天已经暗沉下来,丛林里悉悉索索地动静,让宋闻礼紧紧靠着身后岩石,潜意识告诉自己快点走,可她就是迈不动脚。
宋闻礼想起件后悔事儿,昨晚不该对观孟说假话的,可正因为他人很好,也不该在她这里làng费时间,观孟应该去更好的地方,去找更好的姑娘。宋闻礼咬咬嘴,喉咙口gān涩无比,脸颊有什么热的东西划过,不知道是什么。
“哦呀,原来宋姑娘被làng到这里来了?可叫我好找。”这声慢腾腾透着凉意的嗓音,由远及近,他在宋闻礼面前蹲下去瞧了瞧宋姑娘满身的láng狈,忽而笑道,“若是在这儿要了你的命,也不值。”
这话儿将她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她眼色冷冷,却噙起嘴角:“舜辽爷可真会开玩笑。”
“宋姑娘这眼神是要杀人的冲动啊。”
“舜辽爷才是,方才可真的是有点想提刀刺我脖子的yù望,是不是?”
舜辽顿半饷,忽然嘴角冷冷勾起来:“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儿,要说迄今为止,还未曾见到想你如此有趣的野丫头。”
宋闻礼再问:“舜辽爷你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孟大人叫我来找你。”舜辽起身,直接连同带着宋闻礼将她提到肩头上背着,“嗯,让我好找,回头我可得让那货给我点好酒。”说着说着,人便带着人离开了低谷。
舜辽将她提到马车里躺着,他扯下旁边条粗布盖在她脑门上:“给我盖掩饰了,虽然恢复很好也不能冻着身体。”宋闻礼点头,他便自个便坐在外头驾车。果真是那暗流游得有些远,花了半时辰才抵达客栈,彼时已经是深夜,街上人少,她回到客栈时,屋里几案上只亮着盏烛火,宋闻礼稍是缓神,从包里拿出换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