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与剑
……
花眠气喘吁吁到神医谷的时候, 谷主温碧安的小茅糙屋里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花眠落在不远处的小林子里,甚至来不及整理被风chuī乱的头发和裙摆便心急火燎地拎着裙摆匆忙靠近,一眼就看见了大概是用了隐身咒,这会儿蹲在茅糙屋上的剑魂少年,远远看见匆忙而来的花眠,他冷笑一声,似不屑她这般姗姗来迟,撇开头。
花眠拎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心里对自己的责备又加深了些……此时外头守着的都是青玄等玄极的亲信侍卫,这几个月没瞎的也都认识花眠了,所以对她没有多做阻拦——
只是这神医谷外,全是毒蛇虫糙,天然屏障,若非懂得唯一的入谷路线,寻常人分毫靠近不得……这小丫头怎么毫发无损的进来的来着?
守在外头的青玄微微困惑,眼下这qíng况也不好盘问,待花眠踩着步子来到他身边,眼眶微微泛红,着急又自责地问:“老宫主怎么样了?”
那平日里淡粉的唇瓣被自己咬得通红。
青玄:“?”
青玄自然不知道,眼前少女乃无归剑剑鞘,自老宫主易玄非十二岁以来,整整跟随他二十二年走南闯北,直至玄极十六岁那年,易玄非退位把无归剑jiāo给儿子玄极,这才算是正式换了主人……易玄非虽然并不如玄极这样爱惜无归剑,但也并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那时候剑鞘与剑虽然还未修成剑魂,跟着他如龙潭,闯虎xué的记忆还是在的。
主仆一场,易玄非受了重伤,自己还满脑子都是男人的事儿……现在花眠正在遭受良心的谴责,无归那冰冷嘲讽的眼神更让她觉得难堪得很。
这副模样自然落在了青玄眼中。
而此时,见花眠一副泫然yù泣的样子,青玄一头雾水心想咋回事啊这他妈还没成儿媳妇呢怎么入戏这么深来着?眼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让了让身让花眠进里屋了……
花眠一阵风般与他擦肩而过,又迈着步伐猫一般溜进了屋内,进入屋内首先嗅到的就是一股浓重混合着糙药和血腥味的热làng扑鼻而来,那血腥气让花眠胸口翻腾了下,眼前发黑,连带着没控制好脚步,踩着茅糙屋破木地板上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什么人?”
男人yīn郁又严厉的沙哑声音响起。
花眠当场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动。
眼下易玄非qíng况不算紧急,但也并不乐观……根据温碧安的说法,他身上恐怕是中了东夷汐族圣shòu的毒,具体他是怎么招惹上那个玩意,又被那玩意啃了几口才变成这样,人昏迷着,任凭周围的人cao碎了心也不得而知。现下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只是因为体内的毒暂时没有办法排出所以陷入昏迷……
眼瞧着父亲活蹦乱跳出岛做任务,却是这般只剩下半条命地横着回来,玄极心中自然有气,原本听见有人不通报就闯入,一肚子邪火正没地方洒,转过头正yù发作,却看见不知所措雕像似的站在那的小姑娘。
玄极微微一愣。
之后第一个想的是“她怎么来了”,只是这会儿一心挂在父亲身上,他也没来得及好好琢磨她怎么知道入神医谷的方式的……只是在这儿看见花眠实在是意外得很,一时间脑子里乱的很也沉默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他看见他的小qíng人捏了捏裙摆,红着眼踮起脚看了看他身后的榻子——只见上面躺着的男人约三十岁出头,身qiáng体壮,高大得像是门板一般,那眉眼之间同他儿子十分相像,只是要成熟稳重许多,若收拾gān净想来也是英俊的……
只是现下他面无血色、胡子拉碴,一双剑眉紧皱,额间虚汗冒出,十分难受的样子。
花眠伸长了脖子,盯着前主人,那叫个心疼,万分担忧地说:“我我我来看看玄非。”
并无自觉话一出口,整个茅糙屋气氛瞬间变了。
玄极:“……”
这一番柔软的话,别说是把玄极惊得够呛,连坐在旁边正yù给老宫主施针的温碧安都手上一抖,抬起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姑娘:啧啧啧,这身子板,看着还没玄极大呢?
坐在chuáng边二人尚未反应过来,花眠已经蹭了过来,带着一股屋外冰雪气和淡淡的花香擦过玄极鼻尖,玄极垂眼扫了眼,见她的衣带扎得乱七八糟不说,领子也有一边没翻起来,隐约露出一截雪白的颈脖,上面隐约还可以看见他方才留下的红痕。
她来时似乎十分匆忙。
“他怎么这样了?”花眠盯着前主人苍白的脸,头也不抬地问。
玄极没说话,温碧安见不得如此尴尬场面,慢吞吞把易玄非的qíng况说了,说到汐族圣shòu之毒,暂时无合适解药可医时,他看见花眠抬了抬眼,似若有所思……
片刻,待他说完,只见花眠抬起手在玄易非额间蹭了蹭,白皙的手看似只是给他擦擦额间的汗,同时有淡蓝色光亮起——
汐族圣shòu是上古神shòu,无归剑是上古神器,二者同源而生,资历相当,对寻常人致命之毒对无归剑与剑鞘来说不过是寻常的、可以对他们造成一些真实伤害的玩意儿……
花眠不动声色过了些剑气给前主人,让他有了暂时压制shòu毒的力量。
手拿开时,易玄非果然面色好看了些,方才有些粗重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放松,整个人看上去好了不少。
“汐族守护圣shòu之毒,可伤筋腐肺,逐渐吞噬中毒人的五脏六腑,另其五感逐一消失,最后体内的所有器官化作一摊血水,力竭而亡……”花眠缩回手
花眠收回手,看了前主人一会儿,感觉到了身边男人动了动,她转过头,打从靠近chuáng榻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拍拍他青筋bào起的手,“解决法子有的,这畜生应当是在东海守着一颗千年鲛珠,能净化世间万物巫蛊毒术,只需要管汐族借来用上一用……他们闯下的祸事,总不能袖手旁观,伤了人族前任领袖,除非是要同人族宣战。”
玄极看着压在自己手背上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
他很少听见她不结巴说这么长的句子,而且吐字清晰,气息稳定,隐约还带着一股怒火。
……就是不知道怒火从何而来。
这会儿,花眠不知玄极心中所想,只是惦记着看来这汐族是得去一趟不可了,想了想这事儿可能要和无归商量下怎么解决,背着温碧安,冲着玄极笑了笑想叫他安心些,然后转身,顺手给易玄非压了下被子,便匆匆抽身离开。
留下坐在chuáng边没动的易玄极,以及揣着针,不尴不尬坐在那的温碧安,花眠背对着他,他自然没看见花眠冲玄极笑,在他眼中,花眠拍他手背的动作——
充满了一种母xing慈爱。
原来温神医常年与世隔绝,缩在人族圣地也不过是借着他们的地盘讨个清净免得天天有人背着尸体跑来找他当在世华佗……这会儿对外头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对人族领袖的感qíng史更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