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与剑
无视了面前这张瞬间因为错愕而懵bī的脸,男人反手看了看大拇指上的褐色污渍,豆沙似的质地:……不是血啊。
而此时,花眠短暂充值的勇气已经用光,唇角方才被粗糙的指腹摩擦的触感还惨留着,陌生的男人气息,还在她的鼻尖……她整个人懵bī得重新缩成了一团,捏着包子的手微微收紧,挤出一点豆沙馅,她整张脸重新缩进脖子上的大围巾里:“……抱歉。”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放下手,看着她,仿佛并未察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有何不妥又会给别人带来怎么样的山崩地裂,他语气平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为何道歉?”
他只是平常的提问,不含嘲讽的那种单纯疑惑,却成功让花眠像是脱水蔬菜似的怂得更加厉害。
花眠窘迫得快疯了:“我吼你了。”
玄极:“……”
当面前男人那张淡如止水的脸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诡异道歉而产生一丝破绽时,花眠匆忙扔下一句“我真的没拿你的东西,你应该认错人了”,然后转身撒丫子落荒而逃——从高中开始八百米跑从来没有及格的缓慢速度,却是拼尽了全力迈开双腿,往外跑了百来米,没有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花眠奔跑的脚步因为迟疑稍稍放慢……然后鬼迷心窍回头看了眼,却发现那个自称叫“易玄极”的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方向,站在原地,看着她。
花眠:“……咦。”
没有哈哈大笑嘲笑她的逃跑,招呼躲在周围看笑话的伙伴出来;
也没有怒发冲冠地追上来,让她jiāo出剑鞘否则揍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她逃开——
假如他说的他在寒天冻地的酒店门外等了她一宿这件事是真的话,他要么就是个疯子,要么就是真的认为花眠拿了他的东西。
但是当她否认时,他也没有不依不饶地再做出其他过激行为——
唇角的触感还在。
想要抬手去摸,但是在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的第一时间赶紧放下手。
微微蹙眉,两根手指缠绕在胸前,整个人纠结成了一团。
……奇怪。
这人未免也太奇怪了。
手上拎着的包子一摇一晃成钟摆状,拿起手中的包子看了眼,花眠又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已经快要看不见的身影:他连昨晚那套衣服都没换,难不成真的等了一宿,觉也没睡?早饭都没吃?那他会不会饿来着?
啊,算了。
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在旁人眼中,她本身就已经够奇怪了,真的不需要周围再出现一个更奇怪的人围绕身旁来引人注目。
……
十分钟后。
一路小跑来到拍摄地,把手中的一袋包子分了几个苏晏后,花眠拎着剩下的包子心不在焉地坐在道具车里,双腿垂在车外面,一甩一甩的。
其实,本来是很饿的。
现在却因为左思右想,忘记了“吃包子”这件事……眉头微微皱起成一个烦恼的模样,花眠垂着眼,一分钟后,换了她在半个小时内的第十个坐姿——
满脑子,都是早上的那个人。
他到底想gān嘛来着?
感觉真的不是坏人。
……算了算了,要不,今晚收工以后,去道具库里好好清点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多出什么类似于“剑鞘”的东西吧?
今年来了几个新的实习小孩,搞不好真的有人收错了别的剧组的道具呢,有些道具制作费用很贵,搞丢了被扣工资人家着急大概也是qíng有可原。
“哎。”
花眠小小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包子,能给我个么?”
温和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时,花眠低着头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顺势举起包子顺口答:“可以呀,圆的是ròu包,三角形是豆沙包,可能有点凉了,你……”
……呃?
声音戛然而止,花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下一秒对视上一双含着温和笑意的眼,和昨天晚上隔着层层人群与她对视上时一样,唇角微微上扬的模样……万千少女拜倒在这笑容之下。
是白颐。
原本放松地甩来甩去的双腿猛地僵硬,灵魂出窍
一般看着那个虽然算和她同一剧组工作然而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大明星认真从她手里的袋子里挑出个豆沙包,咬了一口。
花眠:“……”
被直愣愣的目光盯着,白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些,他弯下腰,张开手在她呆滞的脸前挥舞了下:“谢啦,早上五点半就开工了,我助理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差点没饿死我。”
花眠持续一脸呆滞。
白颐没有得到回答,但却像是心qíng很好一样,这时候从道具车后传来寻找他的声音,他应了声,眼睛却是盯着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呆的小姑娘,片刻,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老白,你跑道具车后面gān嘛去了……咦,哪来的包子?”
“我去找东西啊,你管我哪来的包子。”
“找什么东西你让美术组找啊,劳烦你亲自动手?”
“……私人物品。”
轻描淡写的对话从道具车后面传来。
花眠沉默了下,在白颐提到“私人物品”四个字时莫名其妙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当道具车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从雕像状解冻似的动了动,默默地爬回道具车一大堆道具里,然后在黑暗的道具车内众多纸箱后,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砰”地一下拉上车门。
……世界清净了。
缩在道具车深处的一张“花眠专用”小板凳上,花眠手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这一早上,尽发发生了些什么事来着?
她抬起手,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唇角。
“……”
对她来说,加起来怕是够拍一集《世界奇妙物语》来着。
第7章 【现世】
为了避免《世界奇妙物语》再出续集,花眠蹲在道具车里一蹲就是一个早上,再也没有露过脸——
她爬进道具车里,第一时间就是翻箱倒柜,连角落里堆放的白卡纸都弯下腰掀起来看一眼,然而最后,也没能找到哪怕是一件类似剑鞘的东西。
……唯一一个圆柱形、看着能往里塞东西的长条形物体她举起来研究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这踏马才不是剑鞘,这踏马是一支笛子——用竹子雕的,还是她亲手用小锥子钻的孔。
花眠:“……什么呀,哪里有。”
剑鞘什么的,根本没看到……一边自言自语,囧着脸将笛子放回道具箱里,花眠抱着膝盖坐回小板凳上发起了呆。
十分钟后,她改变了姿势不再发呆,暂时放弃了惦记剑鞘的事儿,她缩在道具车角落里,脑袋靠着窗,以窗外倾斜而入的阳光作为光源,捧着一本《洛河神书》原著看得认认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