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令,医妃乖一点
姬十三临窗而立,双手在背后攥紧,周清站在背光处,只能看见他后背的轮廓。
“暗卫方才进宫传信,一夜之间,这样的告示被贴在各大城池的布告栏中,孤怀疑,这次针对桃夭儿的人,与上回宣扬‘晋将亡国’的人,是同一批。”
周清愕然地望着姬十三的背影,愣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的确有很大可能。但前一批极有可能是匈奴人安排,至于桃夫人,应该与他们无冤无仇。”
姬十三盯着窗外,眉目清俊,眼中藏着汹涌的暗流,不知在想着什么。
“孤已让人去处理告示,但只要有心人一直在,那么隐患便一日不消。”
“是啊,这幕后之人其心可诛!”周清皱着眉,有些担忧地说:“但是初一和姬大都不在宫中,这件事,恐怕要jiāo给huáng埠去办。”
姬十三点头:“孤正有此意,先让他——”
“——王上,有急事起奏!”不能姬十三说完,一个人在门口大声喊道。
姬十三转身,与周清对视一眼。
周清意会,当即打开了房门,放来人进来。
来人是总管,他喘着粗气,看起来像是匆匆跑来的样子。
在姬十三和周清的注视下,他捂着闷痛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王上,宁城来报,匈奴来犯,呼……”
刹那间,周清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向姬十三看去!
奇怪的是,姬十三的表qíng,看起来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惊诧,接着不可思议,继而变成了然!
了然?
为什么会了然?
然而不等周清细细思索,就见姬十三眸中闪过复杂的光,神qíng连连变换。
沉默着,姬十三望着窗外,目之所及,一直到那遥远的天边。
总管喘了几口气,慢慢地,就连呼吸声也不自觉地放低。
在这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突然,姬十三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笃定而坚决:“谣言之事jiāo给huáng埠,至于匈奴,孤打算……御驾亲征。”
“——什什什么?”
听到姬十三的决定,周清只是惊住,但是总管却吓得魂飞魄散!
“王上哎!您别把庄随之那小子的话放在心上!御驾亲征实在太危险,还请您三思啊!”
周清怔了会,也咳嗽一声,劝道:“是啊,您刚登基不久,若是能旗开得胜,那自是最好。但要是……那可是要被钉在耻rǔ柱上的啊!”
周清在提到战败的时候,刻意将那几个字含糊过去,但是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当即心领神会!
姬十三沉默一瞬,旋即紧紧盯着周清:“匈奴已经犯晋两次,事不过三,孤绝不会任由他们如此猖狂!”
“那也用不着御驾亲征吧!”总管抹着不存在的泪水,急得哭天抢地!
——仿佛姬十三想去的不是战场,而是有去无回的鬼门关。
“主公,您真不必如此……”周清有些迟疑。
“周清,这是孤的江山,都说‘侧塌之上,岂容他人安睡’,匈奴人如此胆大包天,孤实难容忍!”
“但是王上,这太危险了啊啊啊,您还没有大婚,也没有子嗣,这有个万一,那可怎么办啊!”
总管心里发虚,直接将最坏的结果诉之于口,企图拉回姬十三的决心。
周清盯着姬十三的眼睛,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有的,尽是坚决!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就不想劝了。
主公想做的事,他们作为追随者,要做的实现!
天子之剑,不外乎是。
周清注视着姬十三,一点点收敛起外露的qíng绪。在总管叽叽喳喳的劝阻声中,他撩起下摆,跪了下去!
“主公,您若御驾亲征,微臣愿效犬马之劳!”
“哎哎哎,周大人,周丞相,您这是在gān什么啊?”
总管原本在极力劝姬十三回心转意,但是周清的话一出,他当即放过了姬十三,朝周清瞪去。
周清将灼灼的视线集中在姬十三脸上,对总管的质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姬十三盯着周清,目光中满是审视。
只是一瞬,他便收回了视线,踱步走近周清:“好。”
说着,姬十三拍了拍周清的肩膀,示意他站起。
“王上,您别啊!您可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亲自犯险呢?”总管见大势已定,但是想到此行的危险xing,仍然在做垂死挣扎。
姬十三看了总管一眼,破天荒地安慰道:“生死由命,成败在人,孤不会让大家失望而归的!”
言罢,他对总管说:“待会上早朝的时候,孤会当众宣布这个消息。在此之前,你去宣huáng埠觐见!”
“奴才,这,御驾亲征……”总管不想走,他望着姬十三,有些慌不择言。
“去吧。”姬十三不以为忤,只是将命令又重复了一遍。
总管有心想再拖延时间劝谏,但是在姬十三看似温和,实则坚决的目光中,他张张口,再说不出话来。
“哎……”站了半晌,总管似是已经放弃,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清能理解总管的感受,但他旁观着,并未多言。
“奴才领命。”总管坳不过,跪安离去,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嘴里都在发苦。
姬十三看着总管走远,转头,对周清说:“你也收拾收拾吧,待会就要上朝了。”
周清比总管好打发多了,算着时间,确实已经差不多了。
“是,微臣告退!”
说着,他立即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朝外走去。
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事,姬十三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
“御驾亲征,要如何对她提起呢……”
——
晋兰昨夜彻夜未眠。
自从听闻匈奴人卷土重来后,她的神经就一直处于兴奋当中,坐立难安是常态,更别提安寝就眠了!
匈奴人进犯,也就意味着万俟烈来了!
她已经等了很久,现在终于等到了,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就在昨晚,也就是匈奴破凉城的当晚,忽锥忽然对晋兰说,要到宫门处,把某些消息传出去。
晋兰想也没想,直接让忽锥把自己的要求写进去,至于其他的,她不想过问!
忽锥忍着晋兰的急躁,在信的末尾处将晋兰的催促一笔带过,也就算完成了。
这便是万俟烈昨夜的用以所在。
毕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互惠互利而已。
“忽锥,你们六王子,事qíng办得怎么样了?”
今天,晋兰起了个大早,见到忽锥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忽锥也有些忐忑,不知自己的那封信能不能jiāo到万俟烈手里,但是见晋兰憔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