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因为没拿到多少银子,与曲江烟初衷相去甚远,她难免心qíng低落,自然晚间服侍孟逊时兴致不高。平时他千般胡闹,她或者还能附和一二,这次只闷头不吭声。
孟逊兴致阑珊,便有些不大高兴,勉qiáng收兵,揽着她问道:“你又跟爷耍什么小脾气呢?”
曲江烟闷闷的道:“奴婢哪敢?不过是今儿奴婢的爹来过了,说是爷知道他捱了一顿打,受了委屈,故此赏了他五十两银子……”
孟逊只当她心疼他爹挨了打,想了想道:“这回是爷心急了些,下回再不会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爹,爷就是不看他的qíng面,也得看你的面子多担待他一二。怎么,你爹嫌银子少,给你气受了?”
曲江烟心里惊讶:他居然有耐心跟她解释?这算变相的道歉?
他当然应该道歉,不管怎么说,这回朱三旺也不算做坏事吧?只能说是投其所好,他到了可是把东西收了的,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让人打朱三旺板子,要是真的红绡还活着,肯定心生怨恨,和他没完。
不过他是什么人?能让他低头认错的,怕是也只有孟老夫人和孟夫人了,自己算什么玩意呢?
曲江烟一翻身,背对着他道:“爷惯会取笑,奴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五十两银子呢,若是奴婢的爹安分守己,能活小半辈子。他敢嫌少?嫌命长呢吧。”
还是嫌少。可这话说得皮里chūn秋,颇有水平。
孟逊揽着她笑道:“你爹是什么样人,你比爷清楚,银子倒是有,也不是爷不舍得,不是怕他拿了银子也不得好花嘛。”
曲江烟心一动:什么意思?他舍得银子?不给朱三旺,莫不是要给自己?
她顺势挨过来,望着孟逊直眨长睫,那一副“又想要又不太敢信会有这样好事”的神qíng把孟逊都逗乐了,故意道:“要是你那个娘还在倒罢了,女人家到底心思细腻,总能拘束着他些,不叫他外头鬼混瞎败花了。要不,给你爹再娶一房?回头你若回家也好有个去处,不比现在,回家都不方便落脚。”
曲江烟气得捶他:“娶什么娶?就他那么个德行,好的谁肯跟?娶个品行不好的,破家败户,是嫌奴婢不够乱么?”
她的花拳绣腿落在孟逊身上只当挠痒痒,孟逊揽着她亲了一口,道:“好,好,不娶,爷听烟儿的还不成?”
一声“烟儿”叫得曲江烟一个激灵,她退出孟逊的怀抱,嘟着嘴不作声。
孟逊猜着了她的心思,却故意不开口,只揽了她在怀里,道:“唔,爷累了,睡吧。”
曲江烟大急:折腾这么些日子,不能就为了这二十两银子吧。
她在他怀里翻腾,不想让他睡,孟逊威胁她:“怎么,烟儿不累?那正好,爷刚才没慡利够,不如再……”
曲江烟赤脚就从榻上跳了下来,瞪圆眼睛怒视着他:“爷竟耍弄奴婢。”
孟逊好笑的拍拍chuáng沿:“你又做出这一副吃人样,敢是要吃了爷么?来吧,爷擎等着你吃。”
曲江烟哼道:“爷别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混过去。”
孟逊一手托着后脑勺,歪着身子道:“那你说怎么着?”
曲江烟眼圈一红,委屈的道:“奴婢的爹不成器,显见得这辈子奴婢是没有指靠的了,爷对奴婢的qíng意又如那天边的风,不知几时就散了,奴婢想……奴婢总得自己攒点儿东西,也免得将来失了爷的宠,又身边无依无靠。”
为了要银子,她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孟逊见她说委屈就当真掉下泪来,忙拉着她的手哄她:“胡说,你爹指望不上,还有爷呢,你这不是骂爷呢,当爷和你爹一样不靠谱?”
曲江烟微摇螓首,只做怅然状不开口,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孟逊对她正在喜欢头上,不介意花银子哄她开心,便道:“烟儿哭得爷心都碎了,罢了,别哭了,爷把亏了你爹的那份银子补给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见。
第25章 进尺
听说有银子,曲江烟喜出望外,道:“真的?爷说话算数!”
孟逊不是没见过美人,可曲江烟这一笑,宛如朝阳东升,金光径直照进他的心房,连他都qíng不自禁的跟着受到了感染。
他忍不住笑道:“这是什么话,爷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
曲江烟两眼泛光,好像饿极了的小shòu看见了自己心仪的猎物,颇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架势,也不顾什么女子的矜持和她对孟逊的防备,欢欢喜喜的道:“那好,拉钩!”说着伸出小拇指,径直伸到孟逊眼前。
孟逊黝黑的眸光落到她纤细的小指上,鬼使神差的也伸出自己的手指,牢牢钩住她的,盯着她的眼睛,把她的手指递到自己嘴边,极暧昧的亲了一口。
曲江烟呆怔怔的望着他,一时忘了躲。他这样的冷酷如鬼魅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刻,真让人意外。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却因为她身份的变化,跟着发生了变化。
她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孟逊,明明并不陌生,可如今怎么看怎么和她印象中的孟逊对不上?
曲江烟落寞的低下头,对红绡是说不出的妒恨:她何德何能,得孟逊如此宠爱和庇护?
孟逊不是个好人,可这并不妨碍他做个温柔多qíng的男人。
他在外头手段狠辣,心xing残忍,可他几乎把仅有的温存、纵容都给了红绡。
如果红绡是个完美无暇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她一无是处,骄纵、浅薄、轻浮,眼皮子浅又嫉贤妒能,且庸俗、势利,欺软怕硬,几乎处处都是缺点,只除了姣好的容貌。
就算她生着一张七八分像曲江烟的脸,可昔日孟逊也并不曾对曲江烟就格外怜爱,该欺负的时候没少欺负,该折磨的时候没少折磨。
不能因为她换了具身子,就忘却前尘往事,真当自己是红绡,可以把控她的人生,肆意挥发,装痴卖傻,毫无心理障碍的将自己的一生倾注到红绡身上。
手指吃痛,曲江烟回神,孟逊深沉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妩媚和娇美。
她一如他期望的那样羞涩而甜蜜的笑,带着几分得逞之后的得意和满足。
孟逊问:“这回总信了吧?”
曲江烟心里空了好大一块,急需银子来填补,她听见自己娇脆的声音问:“多少?”
孟逊很大方的道:“你想要多少?”
曲江烟伸出一根食指。
孟逊逗弄她:“十万两?”
曲江烟一呆:这么多?
孟逊见她这般好哄,越发觉得有趣,道:“怎么,嫌多?爷的烟儿还真是好养活,胃口这么小,罢了,爷也不难为你,都说枪打出头鸟,真给了你十万两,只怕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府里是待不下去的,要不一万两?”
对于曲江烟来说还是很多,明知这是孟逊在戏耍她,还是忍不住生了贪心:万一他真的肯给呢?便是一千两也已经超出自己预想的十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