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竹纹顿了顿,终究还是闭嘴。
啧啧,敢说爷是羊?姑娘如今是越来越大胆了。
她后来才知晓,这两位绣娘是给表姑娘方云微寻的,略想了想,也觉得曲江烟有些促狭,不过方云微能够腆着脸先行使三奶奶的权利,也就不能怪姑娘不肯坐以待毙,要给她点儿颜色看了。
颂歌果然去寻访有名的绣娘。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京城里不乏有名的绣娘,可人家自拿这当赚钱的营生,谁肯自卖自身,给别人当奴婢?
颂歌被竹纹催得急,只好回过孟逊。
孟逊哪管这些小事,只当曲江烟心血来cháo,想寻两个绣娘单为她做衣裳。不过两个绣娘,府里就有,他一点儿都不吝啬,当下大手一挥,拨了两个年纪略大,脾气温和的绣娘送了过来。
曲江烟看了,大为失望,问颂歌:“这就是你寻的绣娘?我原以为你成天跟着爷东跑西颠,怎么也该很有眼光才是,怎么就没找着既年轻又漂亮的绣娘么?”
颂歌目瞪口呆:只说是寻绣娘,手艺好就成了,怎么还要年轻漂亮的?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好手艺的绣娘就不好寻,这还是爷发了善心,她不领qíng倒罢了,还一脸嫌弃,真是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是不?
不待他反驳,曲江烟又轻笑道:“算了,你这就拿了爷的名贴,把这两个绣娘给表姑娘送过去吧。也不必说什么,只说是爷的意思,你家表姑娘一定会好好的赏你的。”
颂歌越发一头雾水,不明白曲江烟是什么意思。他嗫喏着道:“可……爷并没这个意思。”
如果表姑娘想要绣娘,至于拐弯抹角到江烟姑娘这来要吗?还有,这件事,怎么瞧怎么像是未来的三奶奶和爷的通房打擂台斗法,谁输谁赢,说不准,但谁赢,只怕在爷那儿也得不了好。
他倒不是为了曲江烟好,只是不怕城门失火,自己做那倒霉的池鱼,若能劝住曲江烟,他自己也不至于被爷惩处。
曲江烟冷冷的道:“爷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还不清楚么?罢了,你原就是替爷gān大事的,我哪敢劳动你,和你知会一声儿,也不过是怕你觉得我目中无人,有事都不跟你请示。”
“小人没这个意思……”颂歌急了,他在孟逊跟前虽说还算有名有姓,可像他这样的,爷手底下没有几百也有几十,真正能够被爷看在眼里的,他还远远不够,本来被拨到这看顾曲江烟,已经是极难得的差事了,若是传出去他妄自尊大的声名,爷还不剥了他的皮?小命都没了,哪有什么前程可言?
曲江烟却哪里肯容他说话,道:“你不必解释,我自是明白,这世上人谁没有苦衷呢?我不为难你,至于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下去吧。”
颂歌心急如焚,就算曲江烟激他,他也不能任凭她想一出是一出,务必得禀给爷知道才成。可惜他前脚才走,曲江烟就打发竹纹把两个绣娘送进了方府。
以前她不是不明白凡事徐徐图之的道理,可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日子,有仇还是现报的好。她早打定主意了,这辈子,吃山珍海味行,吃糠咽菜她也忍得,可吃亏?她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65章 小xing
颂歌急里忙慌的寻了孟逊,将曲江烟给方府送绣娘的事说了,道:“小人实在拦不住,这才来寻爷拿个主意。”
孟逊却只是沉静的听着,他那漆黑的双眸因为专注而格外有神彩,看得颂歌心蓦的一沉。两人近乎极端的对比,让他生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不祥预感来。爷的这份沉稳,不像是他对一切事qíng的笃定,倒像是……纵容,好像不管江烟做了什么,在他看来都不是事,那自己这蟹蟹蛰蛰的态度,爷定然十分不喜的了。
果然,孟逊轻浅一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愿意送就送吧。对了,你走时再带两个走,她要是嫌绣娘年纪大,那就专门挑两个年纪轻,容貌出挑的。”
颂歌暗暗叫苦,一急就说了大实话,道:“爷,江烟姑娘打的什么主意,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
什么绣娘?说不好听的,打方三姑娘的脸是其一,只怕给您寻摸通房是真吧?
孟逊冷冷瞪他:“说什么胡话?爷是好赖不分,什么都往屋里拽的人?”
他怎么会中意绣娘?便是那些女子容貌再出挑些,他又岂会看在眼里?
颂歌:“是,小人说错话了。”
孟逊放过他,问:“姓申的那小子呢?”
颂歌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不多嘴说江烟的是非,又感激孟逊的体谅,忙答道:“申公子伤已经养好了,江烟姑娘亲自将他送出门外,格外嘱咐了一回叫他千万保重之类,小人派人跟了一路,他确实搬进了朱家,朱老爹还花钱摆了一席酒,请了邻里,说是他内侄……”
孟逊心里既疑惑又欣慰,这朱老爹一向不靠谱,可难得做了两回靠谱的事,几时他竟通了人qíng世故了?还知道先在舆论、人qíng上做文章,先把曲江澧是他内侄这事公而告之,以后便是有官府的人再来询问,有邻里乡亲做证,足以以假乱真了。
他将曲江澧在曲江烟跟前的qíng况说的挺仔细。
孟逊被说中痛处,又气又恼,可又不能当着颂歌的面分辩他才不屑吃这么个小子的飞醋,只能假装嘱咐他:“叫人跟着姓申的点儿,别他回头扔蹦一走,爷还得为他吃官司。派去福州的人那边很快就有消息回来,你派人把他看牢一点儿,没事别无是生非给爷惹乱子……”
颂歌忙应了。
这事算是不了了之。
颂歌再面对曲江烟时,不自禁的就带了一点儿谄媚,曲江烟倒是觉得疑惑:我又没打你没骂你,也不能给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颂歌只装看不懂,总之曲江烟再有jiāo待,他跑得比谁都麻溜。
曲江烟没事也不劳动他,只是叫他给曲江澧和朱老爹送了一回吃食,都是她亲自做的,是曲江澧从前爱吃的。
方府接到“孟逊”送来的两个绣娘,先是惊度,随后方家夫妇便欣慰的一笑,方老爷道:“以前我只怕子谦这孩子心不定,没想到还是成熟了,这回我总算是放心了。”
男人好色不是病,可他以前宠着那么一个教坊司的官伎,终归是不大着调。好在那飞烟死了,他的心也收回来了,说来还是自家闺女有福气,这成亲的时机不早不晚,正正好。
方夫人也挺高兴,嗔怪的瞪一眼方老爷,道:“我自己的侄子,从小看到大,小时候就顶属他机灵、聪明,虽然有些小毛病到底不伤大雅,这不全好了?虽说年纪大些,可男人年纪大知道心疼人。”
把方云微叫来,再三嘱咐:“婚事定在明年五月,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你可别偷懒,早些把嫁妆绣好。虽说也有绣娘,可该你动手的,千万别怠慢。”
方云微还有点儿莫名其妙呢,等到听说表哥给自己送来了两个绣娘,倒面色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又不好说给自己的亲娘,是自己派了香凝过去示威在前,人家这才上门打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