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各花入各眼,还真没法说到底有什么好与不好。有时候喜欢不喜欢,就是一时看对眼,若论比较,毫无意义。
方氏想看看这个江烟到底长得如何妖娆,一等处理完了院子里的事,就叫人去传江烟。可惜没一会儿丫鬟来回话:书房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她到门口就没人撵回来了,叫什么人不叫什么人,只能等孟逊发话。
方氏气得胸口发闷。
想了良久,才渐渐有了主意。她从自己陪嫁的丫鬟里挑了两个容貌出挑的,打算回门之后便开了脸给孟逊。她就不信了,有新鲜的女人在这边吊着孟逊的胃口,他还能再想着外头书房的江烟?
江烟从孟逊一走就一直提心吊胆,等着方氏发威给自己好看,可左等没人,右等也没人,天眼瞅着就黑了,这是……没事了?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江烟连晚饭都没吃好。
天色越来越黑,孟逊没来。
江烟也没什么特别失望的qíng绪。摆明他昨晚的承诺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信了他那才叫有鬼,只是一想到他终究会和方氏做那种事,心里还是稍稍的有点儿不舒服。
烦躁的江烟翻了个身。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站在这样不道德的角度,破坏着别人道德的感qíng和婚姻。可她能怎么办?跑又跑不掉,拒又拒不掉,孟逊给她挖的坑就是:前进便得煎熬,后退便是个死。
第93章 笃定
方氏也没等到孟逊,忍了半天,心里仍是七上八下,和揣了一百只小兔子似的难受。到底叫了陪嫁丫鬟过来,嘱咐了两句。
很快有人来回:“三爷没去那边。”
方氏忍不住摔了只茶盏:“什么这边那边,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那丫鬟满面通红,忙跪下请罪。
方氏一叹,挥手叫她起来,道:“我不该拿你撒气,可我这心里着实憋得慌,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她这也算好声好气了,虽说没赔礼道歉,但态度很明显,没有责怪这丫鬟的意思。众人也就悄没声儿退下,方氏半歪半卧,只思量了半宿,这才糙糙睡下。
曲江烟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孟逊不在,方氏不来找寻她的错处,她难免待得心里发烦,只是才出了屋到院子里,颂歌便如临大敌,旁敲侧击,问她要做什么,想要去哪儿。
曲江烟忍不住刺他:“我想去哪儿都成?”
“这个,爷临走前jiāo待了……不行。”
曲江烟倒是从他话里听出来孟逊是不在,她想问他去哪儿了,想想又悻悻闭嘴。她问他也未必肯说,他肯也未必敢。
颂歌怕她执意要出门。孟逊虽说没严令不许她动弹,但他不在,颂歌糙木皆兵,无论如何也不敢放曲江烟出去,见她面色不愉,忙想方设法的讨好她:“小姑奶奶,只要不出这门,您想要什么都成。”
曲江烟也没想着非出这门不可,毕竟这里是孟府,人多眼杂,她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些,只不过心里闷,见颂歌找死非往跟前凑,难免气他:“此话当真?”
颂歌忙不迭点头:“当然真,再真没有了。”
曲江烟笑了笑,道:“行,那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给我摘去吧。”
颂歌:“……”
他发现自己真挺找抽的,说大话也该动动脑子,说得没边没沿,这不就让人将军了?
颂歌一看曲江烟的表qíng,就知道今儿这事不能善了,他嘿嘿陪笑,道:“那小的就去摘……”说时还真让人搬了梯子,三下五除二身手伶俐的上了房顶,并且大呼小叫的让人再去搬梯子来。
曲江烟看他那样儿就来气,却不肯说个“不”字,非要看他折腾。
颂歌在房顶上看底下人忙乎,对曲江烟讨好的道:“江烟姑娘,您看这大白天的,月亮还没出来呢,要不……”
曲江烟道:“那就等天黑了月亮出来再摘吧。”
“……”颂歌苦着脸只能答应。
下来时脚没踩稳,一个倒栽葱摔下来,捂着屁股直喊腰疼。见曲江烟不理不睬,只好道:“小的把腰摔坏了,怕是得养个十天半个月再给您摘月亮了。”
曲江烟只瞅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没等十天半个月,孟逊回来了。
他一路风尘仆仆,自然直接回了他和方氏的院子。方氏也是这两天才知晓他出了远门,心里又是庆幸又是难过。庆幸的是,他并非糊涂之辈,不是只知宠妾灭妻的人,难过的是,他的举止行踪,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枕边人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还要经人辗转才能传达到,夫妻生疏如此,不能不让人难过。
小丫头才报说是三爷回来了,方氏也才迎到门口,已经与孟逊打了个照面。不过才几天不见,却仿佛已经过了好几年,方氏不由自主的目露深qíng,脸上绽出得体兼温柔的笑意,微微福身:“爷回来了?”
孟逊目不斜视,只嗯了一声,径直进门,坐到罗汉chuáng上,径直把靴子脱了。
方氏跟进来,恨不得再退出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太臭了。
小丫鬟捏着鼻子把孟逊脱下的鞋袜拎出去,方氏又吩咐人赶紧打热水准备gān净衣裳。孟逊早就把外袍都脱了,只着里衣,先去净室洗澡。
方氏叫人把罗汉chuáng重新收拾过,又在屋里重新薰了百合香,这才舒服了些,没坐上一会儿,孟逊一身水汽的出了净房,方氏迎上去递过gān净帕子,示意他坐下来替他擦头发,孟逊自己接过来,道:“不用。”
方氏微笑道:“爷这是去了哪儿?连续赶路,想是累了,妾身叫人准备了午膳……”
孟逊打断她:“出了趟远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累死了,你甭忙了,我待会还得出去。”
方氏不由的一怔:“还出去?再忙也好歹吃两口再走……”
孟逊听而不闻,自己拿了衣裳在那摆弄。一瞧他就不是亲力亲为的主,那衣裳穿得有些别扭,方氏便上前替他整理衣领。
这回孟逊没躲,任她替他穿好衣裳,佩戴好了腰饰,又大爷似的抬起脚。方氏顿了下,还是蹲身,像个丫鬟似替他穿上袜子和鞋。
她浅笑道:“这袜子是妾身亲手fèng制的,用的是松江三梭布,也不知道爷穿着是不是合适。这鞋也是我自己绞的鞋样,亲手纳的鞋底,知道爷长年在外行走,特意加厚了一层。”
孟逊仿佛这才意识到一样,特意低头看了一眼,却只是神色深沉,什么话都没说。
能得他一个眼神,方氏已经深感欣慰,不敢再多说怕惹他生厌,忙低头乖巧的服侍他穿鞋。她想的是,人心都是ròu长的,年深日久,他终归有一天能够正视她对他的深qíng。她不奢求,只要他肯回应自己的深qíng,不要太多,她甚至可以接纳他身边的女人,只要他累了、倦了,知道她在这里守着,能够自动自发的回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