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下
尤其是陈烈酒这个哥儿,还是缙朝第一个被封为爵爷的哥儿,还帮着许大人治理了盛北,报纸上都写了,阿秀刺绣虽然深居简出的,但这三个字她还是听过的。
现如今,那报纸上的名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整个呆愣住了。
陈烈酒见她这样,又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就算是方便,她也要说方便阿,忙把门大打开,恭恭敬敬地迎着陈烈酒进了门,“大人请进。”
虽然一个女人和一个哥儿在家,且还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哥儿,不必避嫌,但是为了不遭人说闲话,阿秀还是把门大敞开着,任凭外头的人打量。
看得出来,阿秀很娇憨,四十岁了,还跟二十多的小姑娘一样,模样也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就是不成婚,一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业的好处,没有家庭的烦躁,也不用逼着自己长大,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就是。
“大人,喝茶。”把陈烈酒迎进家门,阿秀又沏来茶给陈烈酒喝。
“不用这么忙乎,我就是来找你说些事,说完就走。”看得出来,阿秀这里也是不常来客人的,一个沏茶她都忙得手忙脚乱的。
“我先前雇了个人,今儿下雨我想着怕是没什么人来,就让她回去照看家里了。”対于自己不会做家务这时,阿秀也是很抱歉,做她们这行的,手是非常重要的,一点都不能糙,她解释了一句,又向陈烈酒问道,“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陈烈酒赶紧将自己的契约拿了出来:“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去我们即将开办的学校当先生的。”
“当先生?”阿秀愣了愣,她是当绣娘的,平日里也免不了会教些徒弟,但她的那些徒弟能做到与她一样终身不嫁的还是少数,大多数的徒弟就学个基础,达到可以接绣品挣钱的时候,就不学了。
一些大户人家虽然也会请教绣娘去教她们的子女学习绣艺,但一听她是个终生不嫁的,都不愿意了,怕她把她们的子女都带成这样。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上门当先生的。
她忐忑地向陈烈酒问道:“是教大人家中的子女吗?”
“不是。”陈烈酒否认了,把他们商部要开办的技术学校的事说了说。
“请我去学堂当夫子?”阿秀更吃惊了,她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吧,我这样终生未嫁的女子不好去学堂教学子的吧。”
“阿秀姐,终身未嫁是个人的选择,不是病不会传染。”阿秀只比陈烈酒大七八岁岁,陈烈酒也不好意思叫她婶子之类的,尊称她一声姐。
他不觉得终生未嫁是什么难堪的,难以启齿的,相反他还很欣赏这样的人。
他也是,如果不是遇到他家阿谦,如何不是身上有个要人命的潮热在,他也会跟阿秀有一样的选择。
嫁人,哪有自己逍遥自在的好。
但他家阿谦很好,给了他大展拳脚的空间,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他愿意嫁给他,愿意给他生孩子。
“你去学校任职,非但不耽误你自己做绣品,但能多拿一份学校的薪水,另外,只要你和我们学校签订了终身合同,我们还会给你养老。”
阿秀惊讶了一声:“养老?”
“嗯。”陈烈酒把许怀谦说的那个养老的事,给阿秀提了提。
“竟然这么好?”阿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五十岁退休之后,就能领学校给他们的养老金。
这就相当于,她不绣绣品了,她也能有钱拿。
要知道,刺绣这门手艺就是靠眼睛和手吃饭的,一旦眼睛和手不行了,就吃不了这么门手艺的饭了,她不嫁人就是把这个吃饭的寿命延长。
希望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挣够养老的钱,这样她万一不能够挣钱的时候,也能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保障。
而现在陈烈酒给她送来了一份保障,让她不用靠着绣品也能够有一份收益,付出的只是每天去学堂教教其他人刺绣而已。
天下竟然还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陈烈酒也不忽悠人,将这个技术学校的种种都跟她讲清楚:“我们付出这么多,作为先生你的,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传授人本领的责任,若是有学子达到了要学你看家本领的时候,希望你也能毫无保留地传授与她。”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陈烈酒也不觉得所有学本领的人,都会学到师傅那一层去,当然有这种人才,他还是乐意培养的。
“这个自然。”阿秀也清楚这点,人家付出了这么多,若只是敷衍两下,她也不会乐意的。
两人又推敲了许多细节,直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停了,陈烈酒这才拿着伞,起身告辞了。
小巷没有秘密,阿秀家来了一个大人物,在陈烈酒与阿秀商谈的这段时间内,就传遍了小巷。
陈烈酒一走,他们就围了上来问阿秀:“阿秀,阿秀,刚刚来找你的,是什么人啊?”
“商部掌侍的陈烈酒陈大人。”阿秀也没有隐瞒,跟邻居们说了,“他来请我去学堂教人刺绣的。”
“哎呀,学堂啊?”有人惊呼出声,“那岂不是要把你看家本领都给学了去,你没答应吧?”
这手艺人最讲究传承了,传一两个人还行,但传多了就不值钱了。
阿秀不傻,她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有什么好怕被人学去的,她摇头:“我答应了。”
“你糊涂啊,阿秀,你现在的手艺能值一千两,你多教两人就值一百两了,你让别人学了去,你以后老了,大街小巷都是如你一般的绣品,你怎么养老?”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阿秀也是淡定地回复:“陈大人说了,学校给我养老呢,我不干了,我还可以推荐一个人顶我的岗位。”
说着阿秀把学校不仅给养老金还给丧葬钱的事给说了。
听着巷子里的邻居一惊一乍的:“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
“他这是忽悠你呢,忽悠你把手艺都抖了出来,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
毕竟,要五十岁才能退休领退休金呢,以阿秀现在的年纪,还有十年可以等。
十年,鬼知道十年之内会发生什么情况。
“陈大人的夫君,许怀谦,也就是那个差一点就当了最年轻的阁老的许大人,他也去学校任职。”阿秀淡定地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说学校的不好,再冷静地把学校的利出都说了出来,“还有陈大人的妹妹以及陈大人的弟媳都会去。”
“这要是他们忽悠我的,又何必拉自己家的下人下水?”
一瞬间邻居们没话讲了,连陈大人的夫君和家人都会去,跟他们那些大人物的本领比起来,他们这些小人物的本领又算得了什么?
有人小心翼翼地试探:“这是真的啊?”
“千真万确!”阿秀颔首,“陈大人把他家人的契约都给我看了。”
“我的乖乖耶!”有人当场捂住心脏道,“给薪酬还给养老还给丧葬费,这就相当于进了学校,后半生都衣食无忧了!”
“可不是,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都不敢保证自己的买卖能够终生干下去,但这只要一进学校,就相当于,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了。”
有人嚷道:“这比当官还要好呢,当官还要提心吊胆不被摆免,去学校当先生,只管把学生教好就行了!”
“阿秀,你看我老钱这包包子的手艺,可以到那个手艺学校当先生吗?我包的包子可好吃了!”
“还有我,我打铁的手艺也好,做出来的菜刀,街坊邻居都说好。”
“还有我,还有我,我纳鞋垫的手艺也好——”
阿秀的几句话让巷子里的人全都沸腾了,他们一个个地诉说着自己的手艺,恨不得陈烈酒也找上他们,把他们请进学校里任职,这辈子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样的好事情当然瞒不住其他巷子的人,人们走亲戚串门子,难免会把这事拿出来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