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香满华庭
她拿帕子擦gān了泪,对着穆时蓝就一口啐去:“我说你怎么就跟疯了似的,拿老婆孩子出起气来了?原来是你那好大哥好大嫂挑拨的?我们这就搬出去,不住在这儿了,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贾氏也是个有骨气的,本来就不想看着盛氏的冷脸子在这儿住下去了,刚才还和采薇合计想买所小小宅院的,此时遇到了这事儿,更巴不得赶紧搬走。
穆时蓝打了贾氏之后,心里也有些后怕,这婆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万一跟他闹开了可怎么是好?住在大哥大嫂这儿,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听贾氏说要搬出去,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当即就面对面地和贾氏对骂起来:“要想搬出去除非你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大哥大嫂哪点儿对不起你们了,就这么口口声声地想走?你搬出去大嫂还怎么做人?”
贾氏也不撒泼打滚了,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那个她苦苦盼了两年的男人!
这个男人,眉眼还是那般俊朗,轮廓还是那般熟悉,只是她感觉他好像变了,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人了。
从前的那个乡下少年,总是憨厚地笑着,总是跟在她身后说着甜蜜的话。
进了京之后,他住在大哥大嫂这儿,一个活脱脱的人,怎么竟然能够变了呢?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
咽下心中的酸楚和委屈,她平静地对穆时蓝说道:“这个家,我是搬定了。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住下了。你要是不想走,你就留下好了。”
她是个坚qiáng的女子,哭也哭过,闹也闹过,但是不会一根筋走到底。
分明就是盛氏挑唆的,若是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人家正眼都不看她们娘们儿,巴不得她们走呢。
可是穆时蓝这几年,时时刻刻被大哥大嫂照顾着,只觉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那说法一点儿都不假。再加上盛氏把自己的远房表妹给了他,眼看着就要生了,他指望着这一胎能一举得男呢。
贾氏这话,简直就是……就是大逆不道!
他气得一拍桌子,哐当一声震得桌上茶盏茶壶都跳得老高。
心内的火突突地往外冒,兀自不歇,他不由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婆娘呢。
怪不得大嫂常说,这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儿,到底不行,见识短,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
看看这新娶的外室,每日回去都是嘘寒问暖的,温声细语的,哪里像这个泼辣货?
他对贾氏感到深深地失望,见她一脸的冷静,不由恨声指着她,不停地点头,“好,好,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一定会休了你。”
“休我?凭什么休我?”贾氏冷笑着反问。才刚见面,他就要休了她,她的心里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就凭你生不出儿子,让我无后!”穆时蓝几乎是瞪着眼在说着。
第39章
贾氏只觉得自己脑子嗡的一声响了一下,旋即,身子就摇晃起来。
没有儿子,这是她多年来的伤痛。
生采薇的时候,她伤了身子,后来又怀过一胎,可到底没有留住。
好不容等身子调养得差不多了,穆时蓝又进京读书赶考去了。
如今,他专拣她的痛处戳,分明是铁了心的。
“夫君,”贾氏的气势软了下来,泪流满面,“生不出儿子固然是我的错,可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我们都还不老,再过两年,还能生出来的。”
当着女儿的面,他们就这么急切切地说起了生儿子的事儿。
穆采薇只觉得内心里一阵深深的悲哀。这古代的妇人,单是这一条,就足够自己在婆家和夫君面前没有任何地位了。
可怜的贾氏!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穆时蓝才敢这么大发脾气,盛氏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们吧?
若是有个儿子,就有了能支撑门庭的动力了。
“哼!”不等贾氏说完,穆时蓝就跺着脚一甩袖子往外走,“用不着,自然有人会给我生!”
空气里,似乎一下子凝固了,穆时蓝就这么甩下一句话留给了采薇母女。
说的人倒是痛快了,听的人则是痛不yù生。
他说有人给他生什么意思?
莫非他外头已经养了人了?
贾氏和采薇心里都这么想的。
贾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软绵绵地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站都站不住。
“薇儿,扶娘到榻上歇着。”贾氏虚弱地说出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倒在了李月娴的身上。
穆采薇满含热泪和李月娴把贾氏扶到了榻上,给她身上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坐在一边儿守着她,生怕她想不开。
贾氏的脸白如金纸,却在女儿面前依然qiáng撑着,见采薇不放心她,勉qiáng笑着拍拍她的手,“娘没事儿,你也回屋歇着吧。”
采薇虽然不放心,可怕贾氏多心,只好嘱咐了李月娴几句话,回到了自己屋里。
前世里,她记得,穆时蓝是有房侍妾的,可那也是贾氏进了京之后替他张罗的,怎么这一世里,他竟然瞒着贾氏娶了亲?
男人,都是这么不可靠吗?
想起赵良玖那张无qíng的嘴脸,她只觉得意兴阑珊起来。
贾氏心里并不糊涂,虽说被穆时蓝给气得够呛,可是等采薇一走开,她就打发身边的婆子到前头去打听了。
穆时蓝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有人替他生儿子的话来,这娶外室的事儿,怕早就公开了。
这穆府上下,恐怕早就知道了。
这婆子也算是个利落的,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见了贾氏,她yù言又止,贾氏明白,就打发李月娴到门外守着。
这婆子方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穆时蓝进京后,盛氏见他身边无人照料,就把自家远房表妹给了他。如今两个人在外头已经买了一所小小的宅子,并几房仆人。
这些银钱,大多都是盛氏和穆时荣相衬的。
贾氏一听完,顿时明白了。
这男人,要说对你好的时候,那也真能好到骨子里去。可要是嫌弃你了,真比脱一件衣服还快。
才两年的时辰,穆时蓝就成了这样了,这其中,不能不说没有盛氏和穆时荣的“功劳”。
她半躺在榻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勉qiáng忍着没让自己流泪,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他们盛家的亲戚没人要了么?变着法子偷偷摸摸地往小叔子**上送?”
说完,就要起身下地,却被那婆子给拉住了,“太太,你身子还虚着呢,还是先躺一躺吧。”
“不行,我要去问问那体贴小叔子的大嫂,到底安的什么心?这正室还没死呢,就在外头给小叔子张罗亲事了?”
她也是在气头上,不顾一切地想弄清楚这一切。
那婆子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家子这些事儿见得多了,也算是忠心,只死死地拉着贾氏,“太太,你先消消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