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检查了一遍铜板的数量，他才拿去院子里，“你们看看有没有错。”
　　石头她娘接过，在手掌里扒拉了一下，就道：“那我们先走了，明日再来。”
　　看着她们出了大门，宋宴卿才舒了口气，看向含笑站在灶房门口的章北庭。
　　章北庭道：“以后你给她们发工钱，若是今后再雇了人，工钱也由你发。”
　　宋宴卿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会努力学好算术的。”
　　“你已经学得很快了。”
　　宋宴卿学习算术的速度，比章北庭预想得要快许多，不管是九九歌还是两位数以内的加减，他都是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学会了，并且任由章北庭出题考校都没错过。
　　只是没往外拿过钱，刚才才会有些胆怯。
　　下午两人摊子还没支好，一群食客就围了上来，排在最前面的大部分都是熟人。
　　钱良才、李大爷、昨天那个少年，全都在。
　　少年人最性急，一看到章北庭就关心地问：“今天凉皮多吗？”
　　“多，跟凉面一样多，”章北庭道，“想要吃哪样都可以单独买，也可以一样的一半一起买。”
　　其实凉面总共也没卖几天，大部人都只吃过一两回，昨天会对凉皮那么狂热，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少，都不够尝味儿。
　　今天听到凉皮跟凉面一样多，一下子又觉得凉面其实也割舍不下。
　　这个时候章北庭说的可以混在一起买，便成了大家的最优选择。
　　“那我要一份两样都要的，面筋今天可以多放几块吧？”这是食量比较正常。
　　“凉皮凉面各要一份，也多放点面筋，还要多放辣椒油。”这是食量偏大又爱吃辣的。
　　大家吃凉皮凉面若是觉得辣了渴了，再来上一碗冰粉，凉爽解辣。
　　食客们吃着东西，遇到熟了也不忘闲聊几句。
　　“每年这个时候，我娘子总是热得不想进灶房做饭，又觉得外面食肆的东西不是太贵了就是不好吃，前两天我买了碗凉面回去，她吃过后这几天晚上就不做饭了，直接让我带着孩子来摊子上吃，吃完再给她带碗回去。”
　　“你娘子只是不想做饭，我娘子是一到夏天直接吃不下饭，好在前几天我也买了凉面带回去给她吃，她倒还算喜欢。”
　　“我看到你前日去陈记买的凉面。”
　　“别提了，回去就被我娘子骂了一顿，说我多花一文钱，让她多吃口面都不愿意。”
　　食客们聊着天，章北庭跟宋宴卿忙着给大家弄吃的。
　　陈记的面摊还摆在不远处。
　　只是这回连伙计的吆喝声都听不到了。
　　晚上收摊的时候，摊子前来了位矮矮胖胖的陌生客人。
　　章北庭道：“今天东西都卖完了。”
　　“我不是来买凉面或冰粉的，”客人道，“我是陈记的掌柜陈九，你们这辣椒油能不能单独卖我一些？”
　　陈记不就是旁边那个面摊吗？
　　章北庭停下手里的动作，很想问，你觉得我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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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小鸡
　　陈九顺着章北庭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凉面摊子，也不尴尬，笑着道：“明日我不让他们在这里摆摊了。”
　　章北庭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没点破他不来摆摊，不是因为不想摆，而是因为摆不下去了的事实。
　　摆摊是要交两文钱给客栈的，再加上两张桌子的钱各五文，就是十二文了。
　　陈记比他们的凉面便宜一文钱一碗，今天又没卖出去几碗，还能摆得下去才怪。
　　“我家除了南街这里，在长兴街还有家更大的面馆，”陈九继续道，“你卖些辣椒油给我，我只放那边的面馆卖，不会影响你在南街摆摊，你也能靠辣椒油多赚一些钱。”
　　他又说：“而且我娘入夏之后胃口就不好，但她喜欢吃你家辣椒油拌的凉面，若是能有你的辣椒油，回去我们就能拌一些其它的菜，她每日也能多吃一些东西。”
　　这是感情牌跟利益牌一起打啊。
　　可惜章北庭不是没见过套路的真书呆子，也不是听到能多赚钱就不想后果的傻子。
　　他笑着道：“陈掌柜说笑了，辣椒油是我家的秘方，若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就单独卖，已故爹娘要是在泉下知道了，怕是午夜托梦都要把我骂醒。”
　　他又劝说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就算天热胃口不好，也别吃太多辣椒，容易伤肠胃，我过几日会卖一种开胃的小食，陈掌柜到时候可以来买回去给老太太试试。”
　　陈九脸上的笑容越听越淡，最后差点维持不住，摸了摸鼻子道，“那……那我过几日来看看。”
　　他说完便转身朝自己家的摊子走去。
　　“行，”章北庭道，“到时候我给您留一份啊。”
　　后面那个啊字，他尾音拖得格外长。
　　陈九差点崴了脚。
　　宋宴卿蹙眉低声道：“要不是他学了我们的辣椒油，又来这里摆摊抢生意，我们前天的凉面也不会卖不完，他怎么还敢来让我们单独卖辣椒油给他。”
　　“只要脸皮够厚，来问一句也不会少点什么，”章北庭道，“要是我们一个糊涂，信了他的花言巧语，把辣椒油卖给他了，那他不就赚到了吗。”
　　在生意场上，陈九这种人不会只有一个。
　　回去路上，章北庭推着独轮车，宋宴卿提着个大桶。
　　走着走着，宋宴卿停了下来。
　　“怎么了？”章北庭问。
　　宋宴卿：“路边有人在卖小鸡。”
　　他们住的那条巷子，家家户户都有前院后院，还都不小，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大部分人家都会在后院种些蔬菜，再养几只鸡。
　　像何家因为家里卖菜，平时剩菜跟烂菜叶子多，还在后院养了头猪。
　　章北庭他们家后院，现在除了野生野长的冰粉果，就只有才种下不久的几样蔬菜。
　　因而听到有小鸡，不仅宋宴卿走不动路，他也十分心动，当即道：“我们去看看。”
　　卖鸡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身前摆着个破破烂烂的竹篮，竹篮里十来只嫩黄的小鸡低头喝着竹筒里的水，时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老太太看有人停在了竹篮前，抬头笑着问：“小公子跟小夫郎要买小鸡吗？”
　　“看起来有点小。”章北庭道。
　　还没有他拳头大一只，他都不敢碰，怕一不小心就给捏坏了。
　　老太太道：“已经喂过几天了，你们买回去只要喂些碎米碎青菜，长得很快的。”
　　“多少钱一只？”章北庭又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老太太道：“八文钱一只，一共十一只，你们全部要的话，给八十文就好，多的一只算送给你们的。”
　　八文钱一只，半斤肉的价格，确实不算贵。
　　但章北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看了眼宋宴卿，宋宴卿好像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最后他想了想，直接问：“这鸡健康吗？”
　　“要不是看天太晚了，我才不会白送你们一只，”老太太气呼呼地一只只鸡拿起来给章北庭和宋宴卿看，“结果还要被怀疑鸡有问题。”
　　章北庭跟宋宴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两人确实都很想买这几只小鸡。
　　于是他道：“连竹篮也一起送我们吧，不然我们没法带回去。”
　　老太太不情不愿地道：“行吧。”
　　今天赚的钱都在罐子里装着，章北庭数了八十个铜板给老太太。
　　“喏，小夫郎提着吧。”老太太把竹篮递到宋宴卿手上，叮嘱道，“你们回去后记得，小鸡的水槽要勤添水，一定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