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传
就单单一个王爷身份摆在那里,无法摆脱那争端不休的皇室漩涡。
庆幸的是,当初的他在皇兄的庇佑下过了几年清静悠闲的日子。
如今,难得的闲情逸致,不如好好欣赏一番这迷人的景色。
他着实没有料想到,此时大雪纷飞,竟还有人如他一般兴致。
在赫连琛游兴大胜之时,不远处的一片梅林之中,浅浅传来脚步踩压积雪的声音。
他不想招惹事端,若让人觉察自己一个异国王爷与他国之人在梅林深处私会,倒是给了黎天赐诸多借口,此次和亲之行,他们只能拿下,不得有任何差池。
所以在那脚步快要靠近自己时,就已隐身在了梅林深处。
来人虽然高挑,但身材却是极为瘦弱、单薄。
悄悄的靠近几步,才瞧清楚了那人,一个小厮,只见他神情莫名的抬手接着漫天的雪花。
此人虽是一身下人的装扮,但举止投足之间自有一种韵味,不似一般下人。
赫连琛看了一会儿,不禁微微走神,等回过神时,又觉得十分可笑,他这般潜在此处偷窥一个下人,又岂是君子所为,更是有失王爷身份。
一开始的好奇心也慢慢湮灭,赏景的情致也被破坏了,便想起身回去。
不待动身,耳边就悠悠传来几句诗,那人嗓音低沉,应着此时此景,倒也算美哉。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随行的身体却是猛的一震,口中不知不觉的囔囔咀嚼着那几句。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顿时稳住了身,口中喃喃自语。
几番斟酌其中真意,倒是符合了他此时的心境。
心中又不免升起几分想要结交之意,然而,待他回身找人时,寂静幽深的梅林,已是不见其踪影。
方才那人停留的地方也慢慢被积雪所覆盖。
赫连琛难免有些失落,没想到这黎国后宫竟还有与自己相与相知之人,看来此趟黎国之行,收益颇匪啊!
“王爷?王爷!”
赫连琛被刘弼猛的提高的嗓音一震,拉回了思绪,浅浅的抿了一口刚换上的热茶,淡然道,“放心吧,他会答应的。”
一旁的刘弼则是满脸不解,这黎国小皇帝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虽然接了南玉国的和亲书,却是一直不肯接见他们,还说要考虑几日。
今日王爷特地进宫求见,却只被匆匆敷衍了几句,如果不愿意和亲,那当初就不要答应不就成了,如今这般作为倒像是蓄意羞辱南玉国。
哼!自家王爷还真是不急,居然还悠闲的去闲逛黎国皇宫。
“可是,王爷这都已经三日了,我们也在这黎国已经待了三日,那个黎国皇帝一味推脱,那不是存心戏弄我南玉国众臣?”
刘弼一向急性子,但为人却是中肯,赫连琛早已不在意他话中的不敬,只是淡淡的说道,“时机未到罢了!”
说完就回了内院,丢下了一头雾水的刘弼,望着屋外遍地的白雪自语,“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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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柯回去时,殿中几人大概已经交谈的差不多,不一会儿,慕飞等人就陆续出来了。
秦柯立即低眉顺眼的立在门外等候。
“小七,走吧!”
秦柯便看到一双黑金靴在面前停下,低低的应了声,“是!”
身侧另有一双紫金靴停在一旁,鞋的主人,似乎一直立在一旁,也不说话,她知道,是连勋,刚之前那一眼对视,也不自有没有认出自己。
秦柯低着头,不敢抬头,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的慕飞,不想身后一直感觉有道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
“呃,那个慕飞,我有件事,需要出宫一趟,晚上就回来。”
这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院中积雪已是及腿深度,秦柯担心齐煜的伤,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看他了,也不知道那人的伤有没有好,姜伯牙那人性情急躁,也不知道有没有细心照看他。
没想到经历遇刺一事,倒让她对平日里不慎留意的人,牵肠挂肚起来,思及自己的心绪就立即跟慕飞告假。
慕飞只是眉头轻皱,“喂,要来的人是你,要走的人也是你,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呀?收留所吗?哼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旁的慕飞嘟嘟囔囔说个不停,却被秦柯一句话,将剩下的话鲠在了喉中。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罢了!”
说完就不管身后气的冒烟的慕飞,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开了。
身后的慕飞却是一阵跳脚,这个家伙,自己倒要好好管教一番。
秦柯借了慕飞的腰牌之后就直奔皇宫后门,去了落香苑。
刚进门的时候,就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阮无双。
阮无双此时已是一身黎国装束,倒也挺有扮相。
看见秦柯,兴奋得叫了一声,“秦大哥!”
秦柯含笑的对着阮无双点头,问了句齐煜所在,就准备进去。
走了几步,却发现阮无双没有跟上来,回身见她正往门外走,手里拎着一个空酒坛,了然一笑,也没有再发话就直接进了院内,肯定是给姜伯牙那厮买酒去了。
穿过前面的花厅,远远的便看见院中的一处石亭中,一身青衫男子披发的呆坐在那里。
此时正值下雪,秦柯看着心中不免一阵心疼,一阵薄怒。
这个人自己的伤就算养了两个月,这般天寒地冻,孤身在此,披头散发,也不知道披件披风,就这般不知珍惜自己?
心中责怪的同时,却也无奈折身去了房间,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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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天的雪景,虽然至美,但是,却也是一种凄美,就像那个人……
他也许是强求了,自从那晚之后,自己弥留之际,向她吐露心迹,也是没有半分回应。
呵呵,想必真的是他强求了吧!更何况,他又是如何配得上她,毕竟他不是原来的齐煜,早已不是。
那般的利用她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如此肮脏的灵魂还如何强求他人,是真的妄想了。
如今已是她离去一个月零三天,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想起那晚在街头故意截住她,不经意的所透露出的消息,虽然一直知道她在苦觅什么,只是自己……
那个人说的会是真的吗?看着她眼中突显的惊喜之色,他竟是万分痛恨自己对她说了谎,是不是又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之渊?
突然想起阮无双,那个一直缠着自己的丫头,这几天也是她一直在陪着自己。
呵呵,他要是有那个丫头的一半勇气就好了。
一阵寒风夹着雪花袭过,齐煜抚着自己的胸口,猛的咳嗽起来,牵扯着自己的伤口,更是难受。
摸着自己略显单薄的衣衫才知,自今早醒来,竟是已在这里望着漫天的飘絮,痴坐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