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传
不过,这美人,是齐煜的主意,还是大黎皇帝的意思,在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公主后,他们没有拆穿,而是采用迂回战术,重新安插一个眼线进来,是这样吗?
当然,眼下,秦柯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大家都好奇地等待着这突然打断琴音的人,众人皆知大黎进献美人,有意拉近两国关系,此时美人正式献技-勾-引,哦,吸引南玉新皇注意李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打扰,恐怕来者不善。
是了,古来这种宴会,都是各国在看似平静,实则波云诡谲的场面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重要场合。
“陛下。”
那人见已经引起众人注意,也丝毫不见紧张,反而很是从容。
连勋眯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凤眸,这个人一出来,他就感觉有几分古怪,再观此人所处位置,这皇家宴席的坐席位置历来都是按照各国实力来安排的,瞧着这人衣着以及扮相,应是一个边陲小国。
在这种各国云集,与这些大国难以媲美的小国使臣,此时不该是兀自坐在席中,波澜不惊地过了这场宴席才是最佳,而眼前此人如此行事,确实大相径庭,有古怪。
呵呵,似乎有什么事情,超乎他的意料之外,呵呵,却也可能是意外之喜呢。
连勋摆手示意,那位惊才绝艳的美人只得抱憾离场,殿中众人皆是屏息凝视,期待好戏登场。
“呵呵,还望皇上容忍,本使乃紫宸国的使臣乌托,本使方才坐于席中,见黎国使臣所献美人,技艺精湛,着实惊艳,方才想起,本国陛下临行前的嘱托。”
说完,乌托便朝着连勋方向施了施礼,殿中诸人见他自报家门,心中不以为意。
紫宸?也不过是一个偏隅小国,竟有如此胆量打断宴会。
本以为是一场好戏,如今又弯腰屈礼,似有折服之意,心中顿时不解。
似乎也察觉到殿中诸人投来的各色目光,乌托也不着恼,不等连勋回声,径自直起腰板,呵呵笑道。
“其实,不过是本使自国过出发,途径大黎,南玉,在路途听了一些有趣的传闻,想着说来博诸位一笑罢了,毕竟这样的歌舞酒席,诸位应该早已倦了,不妨换一下新鲜有趣的,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传闻?最近的几条谣言早已闹的沸沸扬扬,他们谁人又不知呢?
此人分明是带着不怀好意,此前一番做作,全是逢场作戏罢,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当然,这在场的也不全是南玉人,还有来自各国的使臣,看戏,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哦?不知道阁下想要怎样一个逗趣法?”
连勋勾起好看的唇角,内里的神色被掩映在半截面具之下,教底下众人瞧不清晰,他似乎不曾发现这异常的气氛,随手端着桌旁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呵呵,既然陛下同意,那便好办,本使国主喜好民间戏文,一直都爱收集那些技艺高超的民间艺人,自知晓南玉陛下归来那日,我国国主便着人排练了一出好戏,正巧,这数月赶路的途中,本使又听了不少有趣的事情,索性又连夜叫人将戏法改了改,就是为了博诸位一笑,眼下,这戏班就在殿外候着,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一观?”
此人说话期间,频频向殿中诸位暗示眼色,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被勾起兴趣,即使有人觉得他话中漏洞百出,又毫无礼数,也终是掩下,默默看戏。
“呵呵,”
秦柯坐在近处,只听见连勋喉间发出几声嗤笑,这声音轻微的很,恐怕也只有她这个挨得极尽的人能听见了。
虽说药仙已经给他解毒,但是离得近了,她还是能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殿中那人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可是就算看不见,秦柯也知道,这大殿之中的许多人中,看戏的居多,如今,这人嘴上是问着连勋意见,恐怕此刻,连勋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了。
又或者,他从来都不畏惧刁难。
“那就多谢贵国美意了。”果然,连勋还是答应了。
随后,几位身着异装的艺人依次进入,众人见礼之后,一阵咿咿呀呀的腔调便响了起来。
秦柯因为看不见,只能听,可这些碎碎叨叨的戏曲,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晚这一切都是不寻常的,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的……
连勋望着殿中那身影翻飞,昂扬顿挫的戏曲,面具下的神色叫人无法看清,众人皆知这南玉太子最是神秘,如今登基为帝,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很快,就没有人再去注意这南玉新皇的神色,众人皆被这殿中的戏文吸引住。
不过,这戏曲好看是好看,内容也是曲折动人,但是和这南玉又有什么关系?
大殿之中,那名自称紫宸国的使臣乌托,似乎也沉浸在戏曲之中,神色痴迷向往,仿若真被那戏文吸引住。
慕容成玉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自见到这南玉太子的第一面,他就有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那张附于面具之下的面容,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
刚刚那藩国使臣分明是故意挑衅,再看这场中戏文所讲内容,再联系之前那使臣所说之话,兀自沉浸半晌,好似一阵云开月明,满眼却是不可置信的望向殿中高坐之人。
莫非,莫非他……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身侧不远处的“连勋”,他如往常一般,神色淡淡,未提着唇角,似笑非笑,这个人总是这样,似乎一直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依乌托所言,怀疑赫连云城是大黎皇后的私生子,可她却突兀地想起连勋来,这个人在大黎,身份一直遭人猜疑,却又毫无头绪,不知这个赫连云城和连勋又是什么关系。
其实,场中这场戏讲的也不过是平常的世俗恩怨。
说是一位李姓商家的公子有一位爱妻被对手的连姓公子掳走,玷污,兀自生下一子,取名连勋,奈何这连姓公子家中有一妒妻,阴狠毒辣,连姓公子不忍爱子遭其毒手,就将他伪装成小厮带进府中,便故意疏远。
谁知还是逃脱不了妒妻的算计,自己中毒连死之际,将爱子送出。
那孩子尚是年幼也不知听信何人片面之词,竟去找了自己生母,却不想遭弃。
此子心性能忍,兀自留在生母身旁,也不管其对自己如何厌弃、疏离,犹自蛰伏,终于等到羽翼丰满之际,杀回连家,夺回所属一切。
这本就是民间流传诸多的戏文小曲,众人看看也就过了,不必在意。
但今日却是不一般,这般的场合,再加上之前那人的言辞,以及结合他口中所言的趣闻,殿中诸人,神色各异,纷纷兀自沉吟起来。
有想通其中关节的,犹自还不相信,满眼的不可思议,有的还未想通,抿着一口酒水,侧耳倾听邻桌之人的窃窃私语,听到关键处,方才醒悟。
而有的人,早已与邻桌之人放肆讨论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殿中这场早有预谋的戏曲也渐渐走向高潮,大殿之中的众人也渐渐坐不住了,交头接耳外加小心探视的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