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绪激动，莫烟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双颊也泛起一丝红晕，表情却十分难看，她捏着有些麻木的掌心，一字一顿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是与不是，对你来说重要吗？你们顾家，不是早就认定我出轨在先吗？那份证据，被摆在全市人民面前，让我抬不起头，你现在问我孩子是不是他的？不觉得可笑吗？”

　　顾奕辰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白，紧握着拳头，却说不出半分反驳的话。

　　“顾奕辰，我从来不为我做过的事后悔，包括爱你这件事，可是人总要为自己所做过的事犯下的错负责，所以我为我年少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的人生，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参与，而我的人生，从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起，就跟你再无关系，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就是不去恨你，你最好也祈祷自己别有后悔的那一天。”

　　是了，现在的莫烟，眼睛里对他连一丝恨意都没有，就是这样无悲无喜的样子，让他心乱如麻，她怎么能够说不爱就不爱了呢，他想质问她，可她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那份协议书，他已经签了，而就在除夕那天，就已经生效了。

　　他捏着她的手，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道，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偏离他的方向，就在莫烟进到单元楼的时候，顾奕辰突然大声道，“莫烟，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喜欢，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么快投入下一段感情？

　　莫烟脚步没有停顿，只是眼中却露出一丝悲凉，唇角也嘲讽的勾起。

　　为了爱她，她不要尊严的在他身边伏低做小，为了爱他，她险些吧莫氏弄得家破人亡，他现在问她有没有爱过他？

　　呵——

　　莫烟轻哧一声，无情的扔下一句话，“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说完这句话，直接进了单元楼，徒留顾奕辰在原地，脸色苍白。

　　他轻轻捏着掌心，好像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她的温度。

　　胃部的不适越来越难受，刚刚，他完全是强撑着跟她说那些话。

　　如果是以前，莫烟应该很早就注意到他的异样，但是刚刚，她却什么都没发现。

　　以前的时候，他对身后缠绕的那双视线，十分的反感，当终于有一天，那双视线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有些东西，无形中已经融入骨血，割舍的时候，才发现连着筋骨，要想断开，那就是抽筋拔骨，生生的撕裂血肉。

　　不知怎么，触碰到了掌心的一道伤痕，他动作一顿，慢慢举起手。

　　右手掌的掌心有一条清晰可见的疤痕，那是当年他跟凝玉在一起时候，莫烟拿着水果刀无意间划伤的。

　　伤口当时很深，差点儿伤到骨头，满地的鲜血几乎瞬间就把她吓哭了。

　　对，是哭了。

　　那才是他第一次看见莫烟哭，只是那时候他心不在莫烟，这段记忆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而今天看到这道伤疤的时候，某些记忆，似乎一下子被唤醒了。

　　刘梅因为这件事，狠狠地骂了莫烟，凝玉也被他打发出国。

　　那段时间，没有莫烟在身后***扰，他还觉得很轻松，直到莫珩亲自带着莫烟来看他，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居然能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瘦这么多。

　　莫烟本来就高，身材也不胖，那段时间瘦的下巴都成尖的了，他看见她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其实那一刀是他自己故意迎着莫烟让她误伤的，却没想到成了她心里的一道疤。

　　莫珩跟顾旭一同出面，刘梅自然不好给莫烟脸色看，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

　　可是莫烟却从没放下过，她一直找淡化疤痕的办法，那段时间，弄得他很烦，就道，“男人有点儿疤怕什么？”

　　莫烟当时却十分认真的回答，“断掌，不吉利的。”

　　那道伤口，是从正中间横着砍过，拦腰斩断了他的爱情线，还有生命线。

　　他嘲笑道，“你害我跟裴嫣然分开，爱情线自然是断的。”

　　莫烟很久都没有说话，后来就再也不提这件事。

　　如今的他，看着掌心凌乱的纹理，不知为何，从心底衍生出一种恐惧，久久难以驱散……

　　——————·—————

　　进了电梯，莫烟才靠着墙壁，撑住身体。

　　毕竟是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现在还不能完全做到无视顾奕辰。

　　她闭上眼睛，努力将紊乱的心跳一点点往下压，在电梯停下的一刻，手机也响了。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来电提醒是厉先生。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才按了接听。

　　“睡了没？”

　　厉先生低沉的嗓音，即便是经过无线电变声，也依旧磁性迷人。

　　莫烟不想显露情绪，一边开门，一边道，“还没有，一一回来了，我们陪我爸爸吃了顿饭，刚回家。”

　　“爸爸身体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莫烟心口一颤，钥匙险些掉地上，她没有听错吧，他说“爸爸”？不知道莫珩知道有这么大个儿子会什么反应。

　　莫烟换了只手，托住手机，伸手推开门。

　　“还好，我爸挺乐观的。”

　　厉先生嗯了一声，缓缓道，“过几天，我买点礼物，根艺一块儿去看爸爸。”

　　莫烟……

　　她一脸涨红，这人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她咳了一声，非常严肃道，“你不是说给我时间考虑吗？”

　　“五天的时间难道还不够？”

　　莫烟……

　　她的手捏着衣摆，卷起再放下如此反复，这是她紧张思索的时候时常做的动作。

　　厉先生的思维，跟她永远不再一个频道，她觉得有必要再说清楚点。

　　“那个，我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这样说总能明白吧，委婉的拒绝。

　　厉先生沉思了几秒，不紧不慢道，“这种事还是男方开口合适，到时候我跟爸爸说。”

　　莫烟……

　　她简直想丢掉电话，她都怀疑厉先生是不是故意的！

　　见她久久不说话，厉先生又道，“爸爸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我让李湛留意一下。”

　　莫烟张了张嘴，最后轻声说道，“我离婚证还没领，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

　　“你什么时候领离婚证？”

　　莫烟……

　　她揉了揉太阳穴，脱口而出，“明天早上十点。”

　　说完就后悔了，这家伙该不会真想跟他一起去吧？

　　好在厉先生没再提这件事，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放柔了语气。

　　“景煜，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我们的事，过些日子再说好吗？”

　　电话这边的厉先生眼眸微微一眯，声音沉沉道，“你叫我什么？”

　　莫烟一怔，慢吞吞道，“景煜……”